“啊!”

一听军师记得他名字,老兵张齐感动的热泪盈眶:“军师大人,小人本是青州人,家中有屋又有田,是荒人杀了小人父母、玷污小、小人的妻子啊,杀了我的儿啊,我的儿才八岁,被荒人一刀、一刀砍掉半个脑袋……啊,我的儿啊,天杀的荒人!”

“八岁的孩子都杀,荒人真是畜生啊,猪狗不如!”

许多士兵咬牙切齿,想起自家血仇的,更是目赤欲裂!

王渊沉声:“这是血仇,将来能报的,把眼泪憋回去,把仇恨压在心底,等着战场上再爆发出来!”

张齐含着老泪走回去。

王渊又指着一中年汉子:“吕成,看你一腔怒火,也与荒人有仇怨么,上来给大家说一说!”

“军师,我也是青州人,本来说好亲了,媳妇漂亮的很,但荒人打来了,杀了我的父母,烧了我的房子,糟蹋了我那未过门的媳妇,那、那帮畜生是一群啊……呜呜呜。”

中年汉子吕成上前咬牙切齿,说着说着泪如雨下:“那帮畜生最后还把我媳妇给杀了,媳妇临死还念着我的名字,说对不起我,我要给荒人拼命,我要给父母报仇,要给俺媳妇报仇!”

“畜生!”

场中士兵人人握拳!

王渊又点了一个士兵!

就这样,一个个士兵上台,讲述着自家的血仇!

有些是父母,有些是子女,有些是妻子,有些是亲人。

都是从青州、古州逃过来的,参军想着为家人报仇!

一个个听着别人故事,想起自家血仇,也忍不住站出来倾吐!

刚开始还要王渊叫名字,后来都争相恐后上台!

实在是多年仇恨压在心底,此情此景忍不住宣泄!

许多成州士兵,听得牙切齿,荒人实在太坏了!

便这样‘诉仇大会’成员不断,一个个讲着自家血仇!

许多投降荒人士兵,刚开始沉默不语,但听着听着也有人站出来,一样也与荒人有血海深仇!

讲着血海深仇,再想起如今投降荒人,不仅在台上哭的泪流满面!

不过也没谁怀疑,当众说出血仇,上台的没有不哭的!

但台下那些投降荒人将士,却个个吓得面色苍白!

生怕这主一不小心,将他们都给卖了!

台下,王渊、王四海、方井、许多机灵士兵分片默默观察着,琢磨场中那些士兵反应不太对劲。

这场‘诉仇大会’持续到深夜,士兵们眼泪都流干了!

“好了,兄弟们,咱们和荒人的血海深仇十天十夜也说不完!”

最后王渊上台道:“刚才说的很多都是青州、古州的兄弟,但只要荒人攻破九山郡,这些惨事就会发生在成州。”

“在场的成州兄弟们,你们的父母、妻儿、亲人,也会落得他们一样的下场。即便有些侥幸不死,子孙后代也会给荒人做努力,一代代被荒人欺凌,早晚种也被荒人换掉,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吧。”

士兵们若有所思离开,一些投降荒人士兵则更加纠结。

等到士兵们离开,方井、王四海、一群人聚集到王渊身边!

这些人,都给他们透底了,说出了武陵的怀疑!

这些败兵中,有人可能被屠南王威逼叛变,随时准备作乱!

王渊道:“都看清楚了么,发现有问题的人没有!”

“我发现了很多,刚开始骂荒人的时候,很多士兵恨得牙痒痒,但一部分士兵脸色尴尬,一副想骂又不敢骂的样子!”

王四海开口道:“后来有人使眼色,他们才跟着骂了起来,但骂的也不是很大胆,那些人肯定心理有鬼,不然怎么不敢骂荒人!”

被王渊、胡梦莹培养许久,王四海察言观色本事涨了很多。

“对、对、对!”

许多人连连点头,同样也发现了这种怪异之处!

王渊唇角微挑:“那就按照原定计划准备吧!”

许多士兵睡下!

顾青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荒人杀了他的家人,他又成了荒人的俘虏,因为怕死捅了上司投靠了荒人,回来郡城来潜伏。

原本他是惴惴不安,可这‘诉仇大会’一开,他感觉愧对列祖列宗,有种恨不得想死感觉。

正想着,突然一群人闯了进来,长刀架在脖子上:“军师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不准大呼小叫!”

其余人全被控制住!

顾青来到远处一间屋子立时跪下:“见、见过军师!”

“起来吧!”

看着这个忐忑青年,王渊似笑非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

顾青心头一颤,结结巴巴摇头:“不、不知道!”

“一个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

王渊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我和少帅很清楚,不然也不会把你们关起来。现在城外是荒人大军,我们也需要士兵!”

嘶!

顾青倒吸冷气:“我、我!”

“我不说,是给你机会。”

王渊轻哼:“你即便犯下什么错,也是为了保住性命,把情报传回来,免得大业上了荒人的当,再失了丢掉九山郡。这是传递情报、这是立大功,不是投靠荒人。”

扑通!

顾青跪地泪如雨下:“军师,荒人逼我捅了参将一刀,给我封了个九品官职,我忍辱偷生回来就是想告诉你们!”

“你们有多少人!”

“一百左右!”

“荒人说怎么联系你们没有?”

“没说,只说时候一到,自有人给我们下令;不过我今天见牛威参将,好像一个士兵送过饭后,他才开始闹事的。”

“那士兵你还认得么?”

“认得、认得,属下一直记在心里呢!”

……

三辆马车缓缓驶入大王庄,后面跟着一群家丁保镖!

李三思下了马车,诧异看着村子。

一路上,他见过很多村庄,都是一两栋青砖瓦房,其余低矮茅草屋。

村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见着马车远远避开,一脸的惊恐!

然而大王庄却不一样,村子里热闹非凡。

一群群大人小孩背着背篓,里面装的不知是什么草根,到了一户人家倒下,拿上铜钱离开!

还有一辆辆驴车,拉着整车整车青砖,进了庄子。

一路上,他都看见四栋新建的,即将上梁的青砖瓦房。

村子里大人精神饱满、喜气洋洋,挑着水桶里都是鱼。

再往村子里走,一群少年挥刀、持枪,全在练习武艺!

还有一群孩童,在一个老书生带领下,接受启蒙教育。

顺着记忆里道路,李三思来到村子最后,一栋青砖瓦房前!

房子前又建了两间瓦房,搭了一个大大棚子,里面摆放着桌椅。

有十多个村妇在煮饭,有小米干饭、有肉馅包子、有煎鱼、有鸡蛋汤、有炒菜,香味扑鼻而来。

这一切的一切,跟三年前他来大王庄,简直天壤之别!

笑声、练武声、读书声、炒菜声,各种声音混杂一起。

李三思痴了:王道乐土,也不过如此吧;可惜,很快要毁了!

村里许多人注意到了他,有印象的去叫李诗涵!

不多久,一道惊喜声音响起:“哥哥,你怎么来了!”

“诗涵!”

看着妹妹气色越来越好,李三思笑了起来:“我从九山郡回来了,你嫂子想你了,便带她来看看!”

“哦!”

李诗涵话锋一转:“那见到相公没,他现在怎么样了!”

“见到了!”

李三思笑道:“他的盐钞、盐引、盐巴都解决了,又卖了三把唐刀卖了三万多两黄金,还写了一首名动天下的诗词,更是被海天叔父奉为至交,现在他已经是名满郡城了!”

他决定不说胡梦莹的事,免得妹妹知道了难过!

“真的!”

兴奋的大长腿一蹦,李诗涵挥舞小拳头:“我就知道相公是最厉害的!”

李三思点头道:“去看看你嫂嫂!”

李诗涵连忙上了马车道:“嫂子,怎么不下车进屋里呢!”

“嫂子穿的裙子太长,有些不太方便走泥路!”

嫂子取出小炉子、小碗:“这是嫂子炖的汤,一路上用碳温着呢,赶快尝尝好不好喝!”

不疑有他,李诗涵喝了一碗汤,很快倒在车里睡去!

“走吧!”

李三思叹气!

他知道妹妹脾气,若不用这个方法,绝对带不走她!

在村民诧异目光中,三辆马车调头往来时走去!

一个高大人影挡在前面道:“李老爷,你把诗涵怎么了?”

李三思也不隐瞒:“荒人攻破龙头关,王渊决定留在九山郡守城,我要带诗涵去州城,他同意了。你们也准备准备吧,他们肯定守不住的!”

马车徐徐离去!

王撼山僵在原地,双拳握的青筋暴起:“荒人!”

是夜,大虎带着一队士兵,也回到了大王庄!

不多久,两人召集村民开完会,一同骑马带队离开!

带走的还有这么久一来,舅舅打造的近百把唐刀!

……

京都、御书房!

兴隆帝看完八百里加急,不由蹙眉咬牙,将折子往下传。

奏章里,有武陵接任指挥使后,囚禁了指挥使薛盘、抄了他贪墨的银两,还有任命王渊为军师、让其掌管金牌令箭。

最令人胆寒的则是,王渊下令半月后与屠南王决一死!

左右二相、六部尚书八个大佬一看,全被这封八百里加急吓住了!

御书房里陷入了沉寂,只能听到八人粗浅不一呼吸!

良久,兴隆帝才握拳咬牙道:“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

工部尚书石尧乾开口:“请陛下立刻给武陵下旨,令他收回金牌令箭,将那个王渊下大狱,他这完全是瞎指挥,这是让数万将士送死,这是要葬送九山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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