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垣如临大敌:“放巨弩、放箭,不能让他们冲出来!”

上万败兵冲出来,他们只有千人,立刻会被压制!

营中许多败兵向后撤。

谁先冲出来,就要面对巨弩连弩,有死无生!

“住手!”

王渊沉声一喝,许多士兵停下来,他转头道:“吴垣,你带着士兵去城门增援,这里交给我!”

吴垣蹙眉不语!

若是以前他肯定听王渊命令,现在薛盘、林朝恩掌权。

便在这时郑伐北的传令兵跑来大叫:“吴将军,林公公带着魏将军逃了,郑将军去城门口增援了,他让我告诉少帅、军师,他死战不退,让你们也不要放弃!”

“什么!”

吴垣呆若木鸡。

荒人入城,这紧要的关头,林朝恩、魏青山竟然临阵脱逃。

这场仗还怎么打!

北营中,许多败兵听到这一切,感觉活命希望大增!

“草!”

王渊心头暗骂,却仰首大笑:“哈哈哈,那死阉人逃了,太他娘的好了!”

“呃!”

这莫名其妙大笑,顿令全场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垣蹙眉:“军、军师,你没事吧!”

王渊微微一笑:“吴垣,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像林朝恩那阉人一样逃跑,一个留下来,陪我打胜这场仗,然后加官进爵!”

吴垣将信将疑:“军师,荒人都进城了,还能胜么?”

“我要的就是荒人进城!”

王渊一脸自信道:“你先去支援黄将军、郑将军,告诉他们只要守住北三街,等我把降兵安排后,便带你们扭转乾坤、再来一场大胜!”

这自信无比态度,让吴垣心头安定不少,但仍谨慎道:“军师,你是不是有什么布置,这个时候不要藏着掖着了,给我透个底吧,不然我没底气!”

最近,北三街市坊铺子,全被人买了去,但整天关着门!

没有一家店铺开门,少帅还派人巡逻,不让人靠近。

他一直感觉那里有猫腻,现在王渊一提北三街,让他想了起来!

王渊脸色一沉:“你要信我,现在立刻过去,有加官进爵等着你;你要不信,立刻滚蛋逃吧!没时间给你考虑了,立刻做决定吧!”

“我、我自然是信军师您的!”

看着王渊反应,好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吴垣哪里敢说不信,但一看营中败兵蹙眉:“但这么多降兵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王渊摆了摆手:“你不要管了,把床弩、连弩都撤走!”

吴垣咬牙一挥手,带着一千士兵,把床弩、连弩也撤走!

营中败兵压力尽去!

王渊走到营门前:“打开营门!”

“军师!”

营中败兵打开营门,许多人看着王渊,眼神极为复杂!

大半个月来,王渊天天带他们,开诉仇大会!

他们了解王渊,听过他很多事情,对他十分有好感。

士兵都是底层,遇到一个对底层好的,哪个不心底欢喜。

但现在军师不掌权了,以前对他们许诺的实现不了了!

而且掌权的又要杀他们,荒人又在这个时候攻入城中!

由不得他们生出其他念头!

王渊大步走向大营,王撼山五十黑老兵立刻跟上!

王渊一摆手道:“撼山叔,你们不要进来!”

王撼山蹙眉担忧,但仍一抬手,挡住了黑甲老兵!

全场目光聚在王渊身上!

许多败兵眼神不善,但更多的还是亲近又担忧!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愤怒,我他娘的也一样!”

环顾四周,王渊破口大骂:“咱们一心一意为朝廷卖命打仗,结果那些勋贵、阉人,这样的对咱们,我他娘的也恨不得宰了那群龟孙子!”

许多败兵满眼含泪点头,这简直说到他们心窝里了。

若非形式所逼,谁愿意投降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荒人呢!

王渊咬牙一字一顿:“但是这仗,我还要打!”

“朝廷都不肯放过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帮它打仗!”

“不打还能活,打赢了还死!”

“我们才不傻呢!”

许多败兵嚷嚷!

王渊咬牙吼道:“老子打这一仗,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勋贵,不是为了加官进爵,我是为了妻儿父母,为了先人留给我们的土地,为了后代子孙不做奴隶,为了天下能过太平日子!”

全场败兵一脸挣扎。

这话开诉仇大会时,军师说过很多次,他们也很认同!

“你们真以为杀出去,跟荒人汇合有活路么。”

王渊冷冷一笑,话锋一转:“荒人怎么用降兵,你们应该知道。攻城时先让你们上,打不下三座城,你们在座的所有人,全部要死光!”

许多败兵沉默了:攻城时荒人用降兵大家都知道,很多打不下一座城便死了!

“朝廷不放过我们,我们能怎么办,多活一天是一天呗!”

“大不了我们冲出去,一起落草为寇,也能活命!”

“对,逃出去落草!”

许多败兵叫嚷起来!

“落草!”

王渊嗤之以鼻道:“你们一万多人落草,哪里的山头够你们吃的。现在冰天雪地,信不信你们出去没十天,就要全部饿死冻死在外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吧!”

许多败兵忍不住叫嚷!

“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跟我打赢这一仗。”

王渊眸子一沉:“你们也不用担心,打赢了朝廷不赦免你们。只要你们能赢,朝廷就不得不用你们。因为现在朝廷,没有能打赢荒人的兵。”

许多败兵一震蹙眉:“但是我们能打赢荒人么!”

王渊嗤之以鼻:“荒人又不是三头六臂,为什么打不赢。上次那场大战,都说打不赢屠南王,我不照样将他射杀。少帅带着两千骑兵,照样杀的七万人丢盔弃甲。”

很多败兵被鼓起了斗志!

也有败兵反驳:“上次你是仗着三弓床弩威力才打败荒人的!”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这次没有准备,比三弓床弩更厉害的东西!”

王渊冷冷一喝:“如果没有准备,我凭什么让你们戴罪立功!”

全场败兵屏住了呼吸:听过军师太多故事,清楚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难道他又有什么大杀器了!

“你们真以为不用你们,我就打不赢这一仗么!”

王渊冷笑道:“我来是为了救你们,是为了不让林阉狗射杀你们。”

许多败兵双眼含泪!

的确,当时城池还没破,军师来就是为了救他们!

“信任我的,想戴罪立功的,现在跟我走,咱们一起大败荒人,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王渊豁然转身:“不信任我的,现在出城南逃,能不能活看你们造化!”

一众败兵看着王渊心头杂念纷飞,考虑着三条路。

“军师,我信你!”

“军师,我要杀荒人,戴罪立功!”

“军师,我要为我父母报仇,杀光那些荒人!”

短暂沉默,有败兵开口,越来越多人附和,冲出了大营。

顷刻间,一万败兵冲出九千,只有一千左右迟疑。

“……”

一群黑甲老兵瞪大嘴巴,不敢相信看着这一切。

谁也没有想到,王渊只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说动近万败兵。

王撼山微微一笑,他是对王渊无条件相信!

王渊大步在前,眼神复杂!

连续做思想工作大半月,这些败兵很相信他!

是以他敢单枪匹马入营,因为他懂得底层人需求。

只是这一去,近万人有几人归来,实在难以想象!

但现在他没得选!

他们走后,剩余一千败兵也冲出大营,往南门逃去。

他们不信任朝廷、也不相信王渊能赢,选择落草为寇。

……

一刻钟前军营,武陵端坐营帐,剑眉蹙成一团!

现在他很痛苦!

武家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可谓抛头颅洒热血。

可朝廷怎么对他们!

父亲被斩,母亲、弟弟、妹妹被囚在京都!

他刚打完一场大胜仗,又被一个阉人囚在营帐里!

这一刻,他感觉所学的忠恕之道,都是天大的笑话!

可他不能有任何不满表现,否则家人不知什么下场!

守门士兵慌忙进来:“少帅,城门起火了,有厮杀声传了过来!”

“降兵夺城,荒人入城了!”

敏锐的军事素养,让武陵很快反应过来,弹身抓起甲胄:“通知布人甲,一刻钟内披甲上阵!”

……

有牛威这个叛徒,荒人轻而易举,打开最难打的外城门!

然而进入瓮城,要打开第二道城门时,立时被守卫发现了!

“敌袭!”

守城士兵燃起烽火。

荒人开始强攻,一面搭攻城云梯,一面用冲城车破门。

惨烈厮杀开始!

很快,值守的参将黄浩,带着麾下五千士兵赶来。

恰巧第二道城门被撞开了!

“杀!”

黄浩一声令下,带队堵了上去,在城门口厮杀!

今夜是他值守,若是荒人破城,他是死罪难逃!

若是战死,朝廷看他死战不退份上,家人不会被连累。

冷兵器近距离搏杀,拼的是装备、训练,几乎都是以命换命!

荒人打头阵的都是重步兵精锐,黄浩队伍根本抵挡不住!

不得不且战且退,退到第一个街口时,郑伐北带队杀了过来。

黄浩惊喜交加大叫:“老郑,怎么只有你,老魏、老吴怎么还不来,还有林公公呢?”

“他们随后就到!”

郑伐北眸子一沉,拔刀冲了上去:“弟兄们,杀啊!”

不能说监军、主帅都逃了,不然就泄了士气!

两人率领士兵,奋不顾身杀敌。

不过荒人重步兵越来越多,两人被杀退到第二个街口!

便是吴垣赶来,也挡不住荒人重步兵,直接被杀到第三个街口!

“不能退,军师说了,只要守住第三个街口,我们就能赢!”

吴垣鼓劲大叫,但却没多大人用!

荒人派来入城的,全都是重步兵,装备太好了!

正在三人队伍绝望之时,突然后方大地震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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