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只见到一位穿着一身粉色拖地长裙的妙龄女子,从里间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只见她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两缕柔丝飘然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显衬得更加湛白。女子的脸上虽未施粉黛,却显得她更加地清新亮丽,娇美可人。店里做活的伙计,连忙迎上前去施了一礼,轻声道:“凤儿小姐,你的病还未痊愈,怎么走出来啦?”
吕凤儿微微一笑道:“有劳三哥挂心,凤儿我已无大碍!对了,三哥!这外头吵吵闹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母亲她,为何又会哭起来了?”
楚平这才知道,此女原来是店主吕甘氏的独生女儿,暗自赞叹道:“嗳呀!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母亲长得清秀娇美,生得女儿自然也差不了的!”
却说伙计三哥,听到吕凤儿的垂问,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给凤儿姑娘知晓。吕凤儿闻听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不免一愣,趋步来到吕甘氏的身旁,轻轻地挽住她的胳膊,关切道:“母亲休哭,女儿已经知晓了整件事情的缘由,女儿自会为母亲分忧解劳的!”
吕甘氏勉强止住哭泣声,哽咽道:“女儿呀!事到如今,为娘的也只好认栽了,赔他几两银子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怕从今以后,没人敢来咱这小店里吃饭了,以后咱娘俩,可咋过活呀?”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吕凤儿抱住母亲,宽慰道:“母亲切莫灰心丧气,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女儿自有办法,查清楚事实的真相的。”趋步来到崔熊吃饭的桌子前,俯下身去,仔细地瞧了瞧放入盘子中的死蟑螂,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回转过身来,朝着大家说道:“诸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们,请你们一定要我母亲主持公道呀!因为这只蟑螂,明显是有人在吃完饭菜以后,故意放进去的。”
“凤儿姑娘,何以见得?”某人问道。
吕凤儿朝着那人鞠一万福,说道:“蒋伯请看,这只蟑螂目前还是生的,故而并不是在炒菜的时候掉入菜中的。蟑螂的身上并未沾染一丁点儿的油腥,而整盘菜却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这说明,这只蟑螂也并不是在送菜的时候落入盘中的。从这两点上,明显可以看得出来,是有人在吃完了盘中菜之后,将事先准备好的蟑螂,故意地放入到盘子之中,恶意栽赃,诈取钱财!”
蒋伯听罢,连连点头道:“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遂回过头来朝着崔熊怒声喝道:“好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呀!竟然生出这种花花肠子来,你可真是坏透了你呀!”蒋伯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指责起崔熊来,羞得这家伙满面通红,吱吱唔唔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吕甘氏转悲为喜,破涕为笑,走上前来,搂抱住自己的女儿,欣喜地笑道:“乖女儿,果然有你的!嗳呀!我女儿这般聪慧,日后谁要是能够娶到我甘婆子的女儿,那可真是他的福气呀!”吕凤儿将头轻轻地依偎到母亲的肩上,羞涊地笑了笑,说道:“娘……”言未尽,一头扎入到母亲的怀抱里,尽显小女儿的娇柔。
楚平心里对吕凤儿好生佩服,暗自叹道:“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凤儿姑娘啊!竟然一眼便看破了乾坤,佩服,佩服!”
且说崔熊见到自己的诡计被吕凤儿给戳穿了,自己又落得个“千夫所指”的下场,却仍是不服气,朝着众人胡乱指一通,怒声喝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额可告诉你们啊,你们休要仗着人多,就随意地欺负额一个外乡人啊?罢了,罢了!今天额崔熊认栽了,就不在这里跟你们这些仁(人儿)瞎掰咧,额还有事情子要去办,额先走咧!”话音未落,拔腿就朝着门外奔去。岂料跑得太急,根本没有瞧见坐在靠门处的楚平,早已经把脚伸了出来,冷不防地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上,登时摔了个狗吃屎。崔熊一股脑儿地从地上爬将起来,胡乱地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尘土,快步走上前来,指着楚平怒气冲冲地吼道:“你小子干嘛呀?凭啥子拿你的狗蹄子绊额呀?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找碴的啊?”
楚平冷冷地笑道:“哎呀!要说我这个人吧,就是有这么一点儿的不好,平生就好多管闲事,一旦遇到有不平的事呢,心里就直发痒,就忍不住想管上它一管。也不知道今天这是咋的了,竟然遇到了一个好不孝顺的干儿子,居然耍诡计,坑害起自己的干妈来了,你说气不气人呀?”
此言一出,惹得众人哄堂大笑,齐声道:“不错,不错!这个干儿子是挺不孝顺的,是该好好地教训他一下!”
崔熊羞愤不已,指着楚平骂道:“好你个兔崽子呃!竟敢如此的损额,害得额让众人瞧笑话,额今天非得拆扒了你个猴崽子不可!”言罢,扑上前一把扯住楚平的双臂,奋力地拉扯他,怎奈却犹如蜻蜓撼石柱一般,根本无法扯得动楚平,自己反倒被累得气喘吁吁的。众人见状,忍不住嘲笑起崔熊来:“小子,别白费力气了,瞧你这副怂样子吧,你压根就不是人家这位大侠的对手,你还是赶紧地撒手滚蛋罢你!”
“是啊!”一人讽刺道:“我说崔熊,姓崔的大狗熊,你还是赶快地撒丫子逃命去罢,否则,若是惹恼了人家这位大侠,你可真得就嗝屁着凉、吹灯拔蜡喽!”
崔熊瞪了那人一眼,骂道:“去你大爷的,谁是狗熊?额看你才是狗熊咧!你们都瞧好呗,额今天非得把这猴崽子给拆扒了不可!”说着,双手又加大了气力,怎奈却仍不凑效。楚平朝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我说崔大狗熊,你到底玩够了没有啊?是不是也该歇一歇了?”话音刚落,双手绕着崔熊的两只胳膊,向里环这么一转,顺势将他朝后这么一推,只见崔熊瞬间仰面栽倒下去,“咕咚”一声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不停地“哎呦”起来。众人见状,纷纷喝彩,上前瞧了崔熊一眼,笑道:“喂!我说崔大狗熊,这下栽了罢?”
崔熊哀叹道:“哎呦!额崔熊今儿个咋这么倒霉呦?出门前忘了瞧黄历,竟然会碰上瘟神咧!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哩!”
楚平上前用脚踏在他的胸前,说道:“姓崔的,我劝你今天还是把欠掌柜的饭钱给付了罢?并且还必需得付十倍的饭钱!如果你不答应,今天你就休想走出这个门儿去!”
崔熊惊讶地说道:“啥子?付十倍的饭钱?凭啥子么?”
楚平说道:“谁教你存心不良,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冤苦了你的干妈呢?崔熊,你到底答不答应?”说着,猛地加大了脚劲,疼得这家伙连忙应声道:“哎呦……!好……!额答应,额答应就是了么!求求瘟神爷爷高抬贵脚呗,额快受不了嘞!”
楚平将脚挪开,俯下身去,用手将崔熊从地上一把揪了起来,如提孩童般将他提到吕甘氏的跟前,说道:“掌柜的,烦劳你给结算一下,这家伙到底该付给你多少饭钱?请直言便是!”
吕甘氏兴奋地笑了笑,说道:“客官,噢不!是大侠,这位大侠,这人拢共需支付小妇人二百文钱即可!”
楚平点了点头,说道:“倒也不贵!”遂朝着崔熊喝道:“听到了没有?还不速速拿出二两银子来,交付于掌柜的。”
崔熊朝上翻瞧了楚平一眼,嘟囔道:“瘟神爷爷,你是不是搞错咧?她方才不明明说得是二百文钱么?你咋叫额付给她二两银子的嘞?”
楚平喝道:“我教你付你就付,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楚平一声断喝,吓得崔熊登时打了个激灵,连连点头道:“好……!额付,额付就是了么!”一边从兜里翻找银子,一边轻声嘟囔道:“奶奶个猴子的,这回可真是赔大发咧!咳!倒霉呦!”取出二两银子,递到吕甘氏手中,勉强笑了笑,说道:“额说甘妈,这银子,额都给你咧,劳烦你老人家,替额向瘟神爷爷求个情呗?”
吕甘氏忍不住撇了他一眼,朝着楚平笑道:“大侠,这家伙既然已经给了小妇人银子了,你就别再跟他计较了,干脆放了他算了。”
楚平微微地点了点头,将手撒了开来,朝着崔熊喝道:“小子,下不为例!快点儿滚罢!”
崔熊向他二人连连谢道:“嗳!谢谢瘟神爷爷,谢谢甘妈!谢谢啦!”谢罢,掉转头一溜烟儿跑掉了。
见到事情发展到最后,竟是这般结果,众人无不拍手称快,纷纷称赞楚平的侠义之举,搞得楚平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走到桌子前,从包袱里取出二十两银子来,递到吕甘氏手中,吕甘氏连连推辞道:“哎呦!不……!不行的,大侠!你方才刚刚替我们解了围,还多讨回来许多的银钱,小妇人又怎好收你的银子呢?”
楚平将银子强行㩙到了吕甘氏的手中,说道:“掌柜的休要再推辞了,你和凤儿姑娘,娘俩相依为命,孤苦过活,也确实挺不容易的,这是在下对二位的一点小心意,掌柜的你还是收下罢?”
吕甘氏见推辞不过,同凤儿姑娘一起,向楚平连连施礼道谢,楚平勉强受了她娘俩一礼,挎起包袱,拎过宝剑,转身离开了小店。母女俩目送楚平离去,久久难以回神,心里既激动又感激。来店里吃饭的人,被崔熊这么一搅和,又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吃下去呢?纷纷向吕甘氏付了饭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其中有一人,一只脚才刚踏出门槛去,回过头来,朝着吕甘氏开玩笑道:“嗳!我说甘婆子,以后再收干儿子,可得长得点儿眼呐?可千万别再收像崔大狗熊似的,这么一个不孝子啦?”
吕甘氏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笑道:“去你大爷的罢,我甘婆子才不会收什么干儿子、干孙子的呢!我有凤儿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就足够了,收那些破烂玩意有啥用呀?”
此人笑了笑,说道:“这就好!如此说来,日后若再收一个孝顺的女婿,岂不是更好了呀!”话刚出口,忍不住笑了笑,扬手一挥,喝道:“走喽!回家哄孩子陪老婆去喽!”转身离去。见他这般搞笑,吕甘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回过头来,同伙计们一起动手收拾起来。
话说楚平离开吕家小店,来到大街之上,抬头望天,见到乌云密布,天气阴沉,眼看就要下雨似的,叹道:“还是赶紧地找家镇店落脚才是啊!”走不过数里,突然见到一位身材娇小瘦弱,衣衫褴褛,左肩斜挎一只鼓鼓囊囊的布兜兜,头顶鸡窝头的小叫化子,一只手拄着一根竹拐杖,一只手端着一只破瓷碗,朝着路上的行人哀求乞讨,怎奈却无一人肯施舍于他,小叫化子不免有些失望,眼眶里湿辘辘的,鼻子不停地抽噎着。楚平仔细地瞧了瞧,见他容貌长得甚是清秀,脸上虽然布满了尘垢,却依旧遮掩不住他那俊俏的面容,正所谓纵使乌云常蔽月,却依旧掩盖不了明月的英华和美!楚平不禁暗自叹道:“咳!可怜此人虽是长了一幅好相貌,然而却不幸地沦落成为了乞丐,可惜呀,真是可惜!”小叫化子来到不远处,二人四目相对,小叫化子见楚平长得身材高大,英武帅气,身上透着一骨子侠义风范,忍不住朝着他微微点头笑了笑。他这一笑不打紧,楚平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突然间“咯噔”地一下子,全身犹如瞬间透过一丝电流一般,顿时产生了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楚平丝亳不在意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顺手从包袱里取出五两银子来,朝着小叫化子跟前走了过去,“叮当”一声响,将银子轻轻地放入到他的破瓷碗中。小叫化子激动不已,连连向楚平道了谢,楚平冲着他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小叫化子望着楚平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莫名奇妙地产生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心想:“这位公子爷面善心好,出手又这么大方,的确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好人呐!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了,却就这样离开了,真是有点儿可惜!”转念又一想,不由得用手一拍脑袋,笑道:“嗌?对了!不如这样罢……”想到此,朝楚平迅速追了过去,来到近前,故意地冲过去撞了他一下,回转过身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公子,实在是对不起!”转身便朝着镇子外跑去。
见他如此地冒失,楚平不免笑了笑,叹道:“这个小叫化子,可真是个冒失鬼呀!”忍不住直摇头。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迅速取过背在后肩上的包袱来,见到包袱已然被人给解开,仔细地翻找了一下,发现包袱里的钱袋子,早已不见了踪影,楚平这才反应过来,不禁愤恨道:“可恶!好一个小叫化子呀!我还当他是好人呢,原来竟会是一个偷东西的小贼,真是太可恶了!”束好了包袱,抬脚便朝着小叫化子逃走的方向直追了过去。
不知楚平能否追回被偷走的银子呢?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