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儿的要甩开唐续的手,但却没能甩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忍住手腕上传来的疼痛看向了唐续,说道:“你疯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怕会影响到邻居。
唐续是知道她痛的,但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却没丝毫放松,冷笑了一声,同样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疯了,你现在才知道么?”
他的声音同样是恶狠狠的,又带了那么几分的悲怆。
他到底还是松开了宋于的手腕,在宋于以为他要放开她时他用力的将她拽到了怀里,低低的说道:“宋于,我不会允许你和他结婚。”
他的语气中带着狠劲儿,将宋于勒得紧紧的。她身上的味道温度都是熟悉的,唐续涌起了些疲倦来,他从来做事儿都是有条有理的,在这一刻却是茫然至极。
他,从结婚的那天起,就从未想过要和宋于离婚。
他和她结婚,是联姻。但那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得到一些东西,失去另一些东西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交易。
既然是成年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并不是负不起责任的人。也厌恶极了对婚姻不负责任的人。
在他的人生里,做了决定的事儿,就不会有后悔两个字。即便是没有感情的婚姻,他同样能维系一辈子。
那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宋于的?
唐续的茫然不过就一瞬间,他在宋于要推开他之前松开了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来,说道:“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这样儿无疑是让人恼火的,宋于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唐总的记性是不是不太好?我和你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我希望唐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我就只有报警处理了。”
唐续从裤兜里摸出了烟盒来,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慢腾腾的说道:“报警么,唐太太现在就可以。”他吸了一口烟,吐出了烟雾,说道:“只要能让唐太太解气,唐太太想做点儿什么都行。”
他还真是脑子不正常了,宋于抿紧了唇,看也没再看他,推开门进了屋子,砰的一声摔上了门。
她摔得太过用力,门关上后微微的颤动着。砰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好会儿才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唐续像是察觉不到宋于的恼怒一般,就那么靠在墙壁站着。直到许久之后,才捏着烟往电梯口走出。
初春的天气仍旧是冷飕飕的,外边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细雨来。唐续出了小区,却并没有再走。就在街边站着。
道路两旁的路灯昏暗,他指间的烟雾袅袅,他站在电线杆下,看着对面的路灯一动不动。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宋于的?他闭了闭眼。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在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他说喜欢他时。或许是在唐家落魄她不离不弃的陪着时。也许更早更早,早到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冷风呼呼的吹着,毛毛细雨打落在他的脸上。他仿佛察觉不到似的,就那么久久的站着。指间的烟头已经烧到了手指处,他才摁灭,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的身影寂寥,并未打电话叫人来接,站到两边儿的店都关了门,这才走向了路边儿,站着开始拦起了车来。
这天气里的车并不好拦,他站了好会儿才拦到了一辆车。虽只是毛毛细雨,但站的时间久,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得差不多了。他上车司机看到他这样儿是有些惊讶的,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唐续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完全没有睡意。洗澡之后从酒橱里拿出了酒来开始喝了起来。
胸口的某个位置隐隐的作疼,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直到婚婚欲醉了,这才跌跌撞撞的走往了卧室。他没有开灯,直接倒在了床上。
他以前的酒量都是很好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头竟然有些儿胀疼。他低低的呻吟出声,喃喃的叫道:“宋于,宋于……”
他一直就那么低低的呢喃着,时而紧紧的抱住头呻吟着。屋子里空荡荡的,他的身影在偌大的床上孤单单的。
宋于是疲惫的,洗漱后躺在床上同样睡不着。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却不自觉的想起了唐续在外边儿说的话来。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她本是想告诉于安河的,手机拿到了手中,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未拨出电话。
宋于开始失眠,不知道躺了多久后起身去倒了一杯酒喝下,这才在床上躺了下来。
周末本是和于安河的安排好的人看婚纱的,但那边的人有事,早早的就打来了电话向她道歉,说是现在还在外地,恐怕无法在约定的时间赶回来,请宋于见谅。或是另外安排人过来。
于安河还没回来,并不急。宋于就说没关系,让她回来了给她打电话,另外再约时间。
大抵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好说话,对方松了口气儿。连连的向她道了谢,这才挂了电话。
本是有事儿的,这下突然闲了下来,宋于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有些空落落的,在沙发上坐了好会儿,这才看了看时间,打算去超市采购。冰箱里已经没有吃的了。
大抵是没睡好的缘故,宋于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刚下了楼,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是她大伯打来的,说是他们昨晚已经回来了,让宋于晚上过去吃饭。
明明说好他们回来她去机场接的,他竟然未告诉她。
宋致勤在电话那端是乐呵呵的,说道:“你上班忙,多大点儿事,不是有司机吗?”
他那边有宋庭的声音,正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
宋于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来,也不再去超市了,说马上就过去。
宋致勤和赵然出去这一趟可谓收获丰盛,淘了许多的东西,吃的玩儿的都有。他们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全都是打包邮寄回来的。
见着宋于宋庭就小跑着到她的跟前拉住了她,说道:“姐姐姐姐,我给你带了礼物哦,你看喜不喜欢?”
他说着松开宋于的手,去拿出了一个音乐盒出来。打开来指着里边儿的玩偶说道:“小公主哦,姐姐就是公主。”
他是一副认真的样儿,大家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宋于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头,也人认真的说道:“我很喜欢,谢谢庭庭。”
不光是宋庭给她带了礼物,宋致勤和赵然都给她带了。有包有丝巾巧克力,还有一大堆当地的特产,都是要分给宋于带回去的。
宋致勤无奈得很,说道:“这些都是你大伯母买的,我这一趟就给她当跟班了。”
赵然瞪了他一眼,指着一旁从摊上淘来的一些小玩意儿,说道:“这些是谁买的?都是些瓷器最容易碎,去邮寄时人也叨叨个不停……”
“停停停,我错了我错了。”
宋于被逗得笑了起来,赵然嗔了他一眼,说道:“我买的可都是些实用的东西。”她说着不再搭理不服气的宋致勤,拉着宋于看起了她的战利品来。
待到看完了赵然的那一堆战利品,阿姨已做好了饭。
宋于过来是一直都未看到宋勉的,本是想问问的,但最终还是未问。提起他来,气氛不自觉的就压抑了起来。
想起了宋勉,她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即将举行婚礼的事儿来。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向宋致勤和赵然开口。
于安河的身份……不用去想,她也知道他们必定会反对。
宋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陪了宋庭一个下午。本是傍晚要回去的,但宋庭非要她留下来。她这下只有留了下来。
在宋庭洗澡睡下后她给宋勉打了电话,询问他在哪儿。告诉他他父母都已经回来了。
宋勉显然是不知道他们已经回来了的,这下便说今晚有应酬,明天回来。宋于是找不到说的,应了一声好。
回到房间在坐在床上时她才想起今天不能去看婚纱的事儿还没有告诉于安河,她拿出了手机来,看了一会儿后给于安河打了电话。
于安河还没有休息,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喂了一声。
“您睡了吗?”宋于问道。
于安河唔了一声,说道:“没有。”
宋于这下就将婚纱没能看成的事儿说。
电话那端的于安河好像是在翻书,这下便说道:“不急。可以等我回来再去看。”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还有几天就回来了。”
宋于这下就轻轻的嗯了一声。
一时两人电话里沉默了下来,过了那么一会儿,于安河开口问道:“睡不着吗?”
宋于倒是老老实实的,说:“有点儿失眠。”
于安河又唔了一声,说道:“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一切有我在。”他的语气是平静的,像是知道唐续找过她一般。
宋于的心停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宋于找不到说的,说了句让于安河早点儿休息之后便挂了电话。
于安河虽是让她早点儿睡,但她并没有早睡,就在床边儿一直坐着。过了那么半个小时之久,才在床上躺了下来。
于安河是在一周后回来的,青禾市仍旧很冷。因为提前得知他要回来,宋于提前就回了于宅。
他回来是挺低调的,并未像往昔一样出门皆是好几辆车,这次只有两辆车。都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两人要举办婚礼的事儿于宅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宅子被收拾得焕然一新。廊檐下换了大红的灯笼,门窗上都贴上了喜气洋洋的喜字。
这样儿和平常冷清的院子是大不一样的,添了几分的喜气。
秦妈算是最高兴的人,说着些婚礼的习俗。准备着地大大小小的东西。
大抵是没想到院子里已是另一番模样,于安河下了车,坐在轮椅上看向院子时有些走神,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秦妈是笑眯眯的,说道:“咱们院子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事实上,院子里一直就没有热闹过。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
外边儿冷,一行人并未在外边儿多呆,很快便往屋子里。屋子里温暖如春,于安河身上的毯子被拿了下来,一路是有些累的,阿斐先陪着他回去换衣服。
宋于本是压同秦妈一起布置碗筷的,但黎瞳打来了电话,她这下便到院子里去接电话去了。
待到回去时于安河已经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应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宋于这下就快步的走了过去,说道:“社里有点儿事。”
于安河点点头,说道:“吃饭吧。”
餐桌上两人都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待到吃完了饭,于安河咳嗽了两声,才问道:“最近工作顺利吗?”
宋于点点头,说道:“还好,挺顺利的。”
他的身体虚,这一路长途是累的。宋于迟疑了一下,问道:“您身体还好吗?”
于安河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没事,顺了顿,接着说道:“明天得上班,去休息吧。”
他那么久才回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还有事儿要处理,宋于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很快便回了房间,于安河在客厅里坐了会儿,阿斐从外边儿进来,他这才往书房那边。
进了书房,阿斐将门关上。于安河咳嗽了几声,这才开口问道:“都有些什么事?”
他虽是晚回来,但阿斐是早就回来了的。他一直都是在青禾市的,只有过年那几天才去那边陪他。
阿斐虽是年轻,但算起来,他应该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了。他还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时就跟在他的身边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过一眨眼,他就已不是那少年了。
时间虽是过得快,但只有他知道,他是如何从血雨腥风中走到现在的。
于安河的身体虽是不怎么好,但阿斐知道他的性格,任何事儿都不敢瞒他。开口说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胆子都很大。场子里一直都有您禁止的东西出现。我得到了小道消息,说是黎大胖那边已经搭上了某条线了。”
在这条道上走的人都知道,走他们这一条路的人,最后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就像坐上于安河这一位置的前一任,就是被人枪杀在自己家里的。死得很惨,大抵是没料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眼睛睁得大大的。
从于安河坐在这个位置上起,不该碰的东西他一律不让人碰。他的手腕虽是一向决绝狠辣,但重利之下,仍是有人在冒险。甚至,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底下的人开始对他不满起来。
在前些年,是闹过一次大的。他在西街那边时,被人设计堵在了包间中。他命大没有死,将人解决之后将下头清理了一番。大抵是怕了他的手段,在那之后底下清净了不少。
他虽是将底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但总有人不满足。毕竟,那些碰不得的东西的利益太诱人。
这些年来,底下的人表面上虽是对他恭恭敬敬的。但在不知不觉之中,那些不满足的人,已经渐渐的形成了另一股势力。开始时不时的给他使绊子。
这像是在于安河的意料之中的一般,他的脸上很平静,脸色变也未变一下。淡淡的点点头,问道:“查到搭上哪条线了吗?”
他虽是不允许底下的人碰这些东西,但并不代表他的耳朵就被塞住了,什么都不知道。
阿斐的脸色凝重,摇摇头,说道:“他们非常小心,只有其中的几人知道。我现在正让人打探,一有消息就告诉您。”
于安河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阿斐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黎大胖三番两次的在底下捣鬼,如果这次他搭上了这条线,恐怕就要造反了。要不要我给他一点儿颜色看看?”
黎大胖可能以为他做得是不知不觉的,殊不知,他的势力,是于安河看着一天天的壮大起来。
阿斐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明知道黎大胖有异心,还允许他的势力在眼皮子底下壮大。
于安河看不出在想什么,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不用。”
阿斐一向唯他是从,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句是,没有问为什么。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书房里安静极了。于安河喝了半杯茶,静默了一下,才又开口问道:“这段时间都还有什么事?”
他在那边的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一直都是由阿斐处理的。他并未过问过。累积起来的事儿当然不止这点儿。
阿斐摇摇头,说道:“其他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已让下面的人都处理了。”他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倒是这几天姓唐的托人带了话,说是要见您。”
于安河好像并不奇怪,放下了茶杯,说道:“哦,是吗?”他的语气是漫不经心的。
阿斐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您没在,我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