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放着轻柔的音乐,唐续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宋于的手,车中虽是暖气十足,但她的手还是有些冰冰凉的。
天地间一片雪白,宋于莫名的有些恍惚。现在的岁月静好,是那般的不真实。
她忍不住侧头去看唐续,唐续的侧脸线条英俊柔和,她很快回过神来。
虽是只看了唐续片刻,但他还是发现了,将握住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侧头看向了她,微笑着问道:“看什么?”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
宋于摇摇头,说道:“没看什么。”前边儿的车子走走停停的,她又补充道:“注意看路。”
唐续唔了一声,认真的开起了车来。
两人的车还未驶出多远,于安河的车就驶出了院子。开车的是老卫,他闭上眼睛靠在车椅上假寐着。
天空中阴沉沉的,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风雪。于安河到达邻市的小镇时已经是傍晚了,小镇上炊烟袅袅,已经是晚饭时分了。
阿斐是早就等着的,车子停下,他便从前边儿的车中下来,走向了于安河的车。
他本是打算坐进车中的,但他才到车边儿,于安河就打开了车门下来。他过来是做好了准备的,戴着黑色的棒球帽,脸上戴了一口罩。在这大冬天的倒是并不奇怪。
阿斐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于先生。
于安河的视线在有限的范围内扫了扫,淡淡的问道:“现在还没有线索吗?”
阿斐往四周看了看,点点头,说道:“我让人跟了姓陆的那小子。一旦有消息会马上通知我。”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阿斐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订了宾馆,您先过去休息一下。”
这小镇还算是大,没有酒店,宾馆有三四家,他挑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安静的。
于安河没有说话,又扫了扫炊烟袅袅的小镇,重新坐进了车中。
阿斐订的宾馆在城镇的最末尾,后窗临河,种了一排排的杨柳。这天气里柳树是光秃秃的,河面上也结了冰。
于安河站在窗前,抽着烟看着外边儿。窗户是开着的,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他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站了会儿后咳嗽了起来,他才关掉了窗户。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赖闭上眼睛假寐。
阿斐再过来已是傍晚六点多了,外边儿已经开始下雪,他的黑色的头发上被融化的雪浸得微微的湿润。
他是带了吃的过来的,但于安河并没有碰,看向了他,问道:“有消息了吗?”
阿斐摇摇头,退到了一边儿。
任念念是有几分手段的,陆迟那边是特地为她而来的,知道她在这小镇上的,但却找不到她。
他们同样也是一样的,已经散步了人手出去,但因为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同样没有她的消息。
好在,只要陆迟那边找不到她,她就是安全的。
于安河伸手摁了摁眉心,靠在了沙发上。
阿斐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一趟,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敢去猜测,看了看放在一旁打包来的吃食,说道:“您先吃点儿东西,有消息我会立即告诉您。”
他虽是动了手术,但并不代表身体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许医生已经说过了,他虽是做了手术,但也不过只是保命。如果不爱惜身体,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于安河仍旧没有说话,阿斐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之后接了起来。
不直达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他说了句马上过来。挂了电话,他立即就看向了于安河,开口说道:“于先生,姓陆的行动了。我们的人现在在跟着。我马上过去。”
他说着就要离开。
但才转过身,于安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旁的大衣,淡淡的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阿斐应了一句是,马上打电话让人将车开出来。
姓陆的那一伙人是朝着镇北的方向去的,镇上现在正在开发,有些地方已经封路,弯弯绕绕的。
本以为有人跟着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了的,但却并不是,车子驶到一半后线人突然失去了音讯,电话也打不通。
阿斐知道应该是被发现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早已独挡一面,这种事自然不会问于安河怎么处理,马上让人搜城北那边,车子也仍旧往那边驶。
于安河在车后座上坐着不说话,等待着下边儿的消息。
他们虽是带了足够的人手过来,但这边并不是青禾市,这地儿于他们来说并不熟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于安河闭着眼睛靠在车椅上,每隔那么会儿就睁开眼睛看一次时间。谁都知道,陆迟既然有行动,那就证明他已经摸到了任念念的落脚之处。时间每过去一秒,任念念就多一分危险。
下午时一直飞着的是细细的雪花儿,细细密密的。而这会儿落下的雪花如鹅毛般大小,车顶没多大会儿就积下了一层薄薄的白。
阿斐已经离开,亲自去找人去了。他担心于安河会有危险,安排卫叔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不知道于安河在想些什么,不等阿斐那边传来任何消息,他就淡淡的说道:“开车。”
老卫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的,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到底还是硬着头皮的说道:“阿斐那边应该很快就会传来消息,姓陆的截了我们的线人,那就知道我们在盯着,可能会有危险……”
他说的这些于安河哪里不知道。
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的说道:“开车。”
这下老卫不敢再说话,发动了车子。他完全没有一点儿头绪是不知道该去哪儿的。于安河闭着眼睛说道:“打电话问阿斐,附近都有些什么地方。”
阿斐那边既然在找人,附近应该是熟悉的。
陆迟那边在他们的人没跟上之前就往镇北来了,那就说明,任念念多半都是在这边。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会藏在哪儿。
老卫应了一句是,马上拨了阿斐的电话。
大抵是知道于安河会行动,阿斐并不诧异,很快就将一份自己画的地图发了过来。这是他的拿手事儿,每条巷子都标得清清晰晰的。是问了本地人画出来的。
于安河没有说话,看起了那地图来。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猜测着任念念可能会呆在哪儿。
他看了一会儿就给老卫指了路,让老卫去那边。他像是笃定任念念会在那地方似的,说完之后也不再看地图了,闭上了眼睛假寐了起来。
车里安静极了,一点儿声音也无。
车子很快就到了于安河所指的地儿,周边是厂房,没什么特别的。
老卫靠边将车停了下来,本是要告诉于安河已经到了的,回过头却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并且伸手要去打开车门了。
老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说道:“于先生您去哪儿,您在这儿等着,我去就行。”
于安河没有说话,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这才淡淡的说道:“在这儿等着。”
他说完这话就关上了车门。
老卫是怕他有什么好歹的,立即就给阿斐打电话。但阿斐不知道是在和谁打电话,手机压根就打不通,一直是在占线中。待到他一连拨了几个电话看向外边儿时,外边儿已经没有了于安河的身影。不知道消失在了哪个巷口。
老卫是后悔自己光顾着打电话的,马上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于安河走的地方追去,但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他这下更是急得团团转,马上又拨了阿斐的电话。但阿斐的电话仍旧打不通。他的心里虽是着急,但却不敢乱走,怕于安河需要他时找不到他,只得着急的在车中等着。
任念念缩在窄小的棚子里,腿在逃跑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伤,一股湿腻腻的血腥味儿。伤口火辣辣的疼痛着,她一声不吭的在棚子里窝着。
她很清楚,她得想办法出去。这儿虽是暂时能躲,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姓陆的知道了她在这边,必定会掘地三尺找到她。呆在这儿不动,被找到是迟早的问题。
脚踝也被扭伤,她刚动了动,一阵剧痛就传了过来。她忍不住的嗤了一声,坐在了地上。
她在棚子里还没呆多大会儿,就听到围墙外有声音传了过来,像是在找她的。
任念念忍不住的咬了咬牙关,四处搜索着除了这棚子之外的可藏身之处。她的运气背,几天下起了雪,虽是晚上,但亮如白昼一般,想藏也没办法好好藏。
她的腿上还在流血,她伸手紧紧的摁着。她很清楚,就算现在陆迟找来,也并不适合出去。她的腿上逃不远,她得等待着时机。
她躲的这地儿是一不大的宅子,主人不知道是去哪儿了,屋子里没有任何声音。
围墙外的脚步声很快靠近,任念念躲在稻草中,听着外边儿的狗吠声以及骂骂咧咧大抵声音。
她的背挺得直直的,手中的匕首捏得紧紧的。只要有人进了宅子到她藏身的地儿,她就打算拼个你死我活。
大抵是见院子门是锁着的,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一小院子里。脚步声以及吵嚷声很快便远去。尽管没有人进来,她的手心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还是出了一手的湿汗。她绷紧得厉害,人离开后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腹隐隐的作痛着,有液体顺着大腿滑下。她低低的咒骂了一声,更是蜷缩着一动不敢动。
这棚子里是漏风的,她浑身早已冰冷。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肚子更是坠痛得厉害。浑身难过得厉害,她知道这样的状态,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搜的人已经过了,索性就那么窝着。
她已经在外边儿一整天,这样的天气里身体已到了极限,加上是生理期,在漏风的棚子里竟然也昏昏欲睡了起来。
她是警醒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她立即就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雪光中那人的身影倒映在草堆上,在人靠近时任念念正要握紧匕首向人扎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我。”
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手中的匕首竟然没握稳,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
两人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稻草,她将稻草扒开,于安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任念念以为他会问点儿什么的,但却并没有,他修长的手穿过杂乱的稻草,直接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要是在以前,任念念肯定是会挣扎着下来的,但今晚却没有,她昏昏沉沉的靠在了于安河的怀中,本是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边的,但肚子的疼痛让她无力问出来。
于安河抱着她出了院子,有车是巷子里等着的。他才出去,司机立即就下车打开了车门。
任念念是昏昏沉沉的,在于安河要将她放进车里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声若蚊虫般的说道:“别,脏。”
于安河没有搭理她,直接将她放入了车中。她的身上冰凉,他很快就脱下了大衣来,搭在了她的身上。
开车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任念念努力的睁开要合上的眼皮,虚弱的说道:“姓陆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于安河没有搭理她,上了车,对老卫说道:“开车。”
车子很快便发动,任念念还想说什么的,但人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床上了,是一陌生的地儿。她才刚刚动了动,身边就有声音传来,“您醒了。”
在一旁的是一六十来岁的老妇人,穿着厚实的棉袄,不过倒是干干净净的。
任念念的脑子还有些懵懵的,撑着要坐起来。老妇人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虽是休息过了,但她仍旧是虚弱的,开口问道:“这是哪儿?”
老妇人微微笑笑,说道:“这是我家里,您不用担心。您先生就在楼下,我马上去叫他来。”她说着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客客气气的问道:“姑娘你想吃什么?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了,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任念念的身体软绵绵的,她并没有胃口。本是想摇头说什么都不吃的,但知道必须要吃东西身体才能恢复,于是便说道:“吃点儿粥就行,谢谢婆婆。”
老妇人微微笑笑,说道:“好,你等着。粥是温着的,我下去就给你盛上来。”
她说着很快离开。
任念念伸手揉了揉额头,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伤以及现在自己是生理期,立即就去检查。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伤也已经包扎好了。
她微微的松了口气儿,头晕得厉害,她闭上眼睛靠在了床上。
不过四五分钟,就有脚步声响起,她以为是于安河过来了,立即就睁开了眼睛。但来的人并不是于安河,仍旧是之前那老婆婆。
她还没说话,那老婆婆就微笑着说道:“您先生有点儿事情在打电话,要稍后才上来看您。您先吃点儿东西。”
任念念的衣服是她换的,知道她是生理期,除了给她盛了粥,她还端来了一碗红糖水。
昨天的痛是厉害的,任念念到现在想起来仍旧是心有余悸,并没有先吃粥,而是先把那红糖水喝了。
老婆婆对她这样儿显然是满意的,微笑着说道:“年轻就更应该爱惜身体。要是现在不爱惜,到了上年纪了一身的病可造孽了。”
任念念微微笑笑,认真的说道:“谢谢您。”
老妇人摆摆手,说道:“别谢我,要谢谢你先生,这些都是他让我准备的。”她说到这儿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道:“您先生真关心您。”
任念念不知道于安河是怎么和这老婆婆说的,但她是不能拆台的,干笑了两声埋头吃起了粥来。
老婆婆在边儿上看了她一会儿,刚又要说点儿什么,外边儿就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她这下就笑笑,说道:“您先生过来了。我先下去忙了。”
她倒是非常的识趣,并不留在这儿。
门是虚掩着的,于安河很快就推门进来。看见老婆婆他是客气的,道了一句谢,等着她离开,这才关上了门。
任念念是一直担心着陆迟那边的,见门一关上就问道:“姓陆的走了吗?”
于安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问道:“现在身上还痛吗?你发着烧,腿上的伤没有及时处理,可能会感染。现在去不了医院,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等离开这儿再去医院处理。”
任念念点点头,将手中的碗放下,低下了头说了句谢谢。
于安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开口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知道她在这儿,陆迟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撤走。现在派人守住了各大路口,他正在想办法出去。
出去对他来说不是难事,问题是出去之后,任念念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