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引诱着一般,她的脚步略微的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大抵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她的心跳得很快。

走到书房门口,她刚打算将耳朵靠近门,门就从里边儿被打开来。她的反应倒是很快,立即就站直了身体。

阿斐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在外边儿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任念念故意甩了甩手,证明自己刚才是要敲门,说道:“于先生一直都没在,我过来看看。”

为避免阿斐发现她的心虚,她没有去看他。伸手摸了摸鼻子。

阿斐显然是不相信她的,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任念念的身体僵得厉害,正要挤出一个笑容来,书房里就传来了于安河的声音:“让她进来。”

这话是对阿斐说的。

阿斐看了任念念一眼,没有违背于安河的意思,让到了一边儿,示意任念念进去。

于安河比阿斐更难对付,任念念并没有放松下来,低头进了书房。

于安河在书桌后,任念念进去他就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事?”他说着抬腕看了看时间。

任念念摸了摸鼻子,讪讪的说道:“没什么事,就见您一直没回来所以过来看看。”她说到这儿微微的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您来这儿,是有事的吧?”

她最开始以为于安河是为了她顺了他的东西过来的,后来才发现不是,他来这儿应该有别的事。

于安河睨了她一眼,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干什么。”讨了个没趣,任念念有些悻悻的。她也不再自讨没趣了,说道:“您早点儿休息,我去睡了。”

她说着灰溜溜的走了。到门口还不忘给于安河关上门。

她以为阿斐早就走了的,没想到走了几步就见他在一旁站着。一双眼眸犀利的看着她。大抵是碍于于安河的缘故,他并没有一直盯着她看,很快收回了目光。等着任念念上了楼,这才往外边儿走去。

于安河第二天离开得早,天才刚蒙蒙亮车就驶出了宅子。任念念是听见了车子的声音的,但没有起床。过了会儿才爬了起来。

阿姨在厨房里忙碌着,任念念连早餐都没有吃就离开了。

清晨的巷子里是雾气蒙蒙的,走到巷口时她的脚步略微的顿了顿,这才埋头继续往前走。

她回了以前的宅子里,扛着她那些瓷器去了黑市那边。虽是几天没来,但黑市仍旧是那样子,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将摊儿摆上。

在这边不开张那是常事儿,她也不操心是否有客人这事儿,一连打了个哈欠后将帽檐压低了些坐着打起了瞌睡来。

她坐着打瞌睡的技术已是炉火纯青,直到天色大亮起来,这才醒了过来。今天的天色倒是难得的好,有稀薄的阳光从云层里透下来。让一直潮湿的小巷有了些暖意。远处的早餐铺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她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儿。

脖子睡得有些酸疼,她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往不远处的早餐铺子走去。

早餐铺子前人稀稀落落的,任念念笑眯眯的对卖头发花白的老板说道:“韦老爹,给我来两个菜包子。”

老头子正给客人找钱,笑眯眯的应了一句好。将钱给客人后麻溜的打开还冒着热气的蒸笼拿了两个包子出来,笑眯眯的问道:“这几天都去哪儿了?没见你出来。”

她圆滑得很,这一整条巷子里的人她都十分熟悉。有时候甚至还能蹭上一顿好吃好喝的。

任念念笑微微的,逗了逗摇头摆尾的小黑狗,说道:“这几天有点儿事没过来。”

韦老爹还想问什么事的,但这时候又有客人过来,他匆匆忙忙的去招呼客人去了。

任念念没有多站,边咬着包子边回摊子边去了。

她今儿的运气不错,临近要收摊时有一冤大头过来,出了比她平常卖家几倍高的价钱买走了一套瓷器。她乐得合不拢嘴,立即就说今晚老地方聚,让大家今晚务必赏光。

她常在黑市混,在这边是有那么几个熟人的。平常跟着别人混吃混喝,偶尔身上有钱时她十分的大方。所以她在这边一直很受欢迎。

今儿已经赚了一大笔,她也不贪心不再摆摊了,笑眯眯的收拾了剩下的东西离开。还不忘招呼韦老爹晚上也过去喝上一杯。

韦老爹笑眯眯的应了下来,继续忙去了。

任念念回了一趟宅子里,将东西放下,又去了巷口胡乱的吃了一碗炒饭。她没再回于安河那边,找出了于安河的号码,给他发了短信,告诉她今晚她会晚归。

她也不管于安河看不看得到,发了短信之后就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

傍晚很快来临,大排档里坐了两桌人。任念念坐在其中,笑眯眯的喝着酒。

这一聚通常都会到凌晨两三点,她喝到有些醉时起了身,去老板那边结了账,然后让大伙儿吃好喝好。

这时候正是喝得最起劲儿的时候,大家都喝了不少,她离开也没有人管她。

小镇的夜晚格外的寂静,她一路慢慢的走着。她并不想回于安河那边,虽是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也没打车,磨磨蹭蹭的在路上走着。

身后划拳喝酒声渐行渐远。她抄近路走近一巷子,才刚走了没多远,她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像是有人在跟著她。

她醉得并不厉害,身体立即就紧绷了起来。她不敢跑,也没有回头,脑子里迅速的捉摸着该往哪儿。

走到前边儿的出口处就有几条岔道,她琢磨着到巷口就迅速的跑过去。然后趁机摆脱后边儿的人。

她打算得是挺好的,但还没到巷口,就有俩人从那边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任念念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也是冲着她来的。

她并没有惹什么祸事,唯一的祸事就是今天中午出的那一单。对方既然将她堵在这儿,显然就不是要钱那么简单。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唯一的一条路就是逃。

任念念虽是十分的清醒,但前后都有追兵,要想逃也是不容易的。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儿,仍旧慢慢的往巷口走。余光注意着前边儿的俩人。

俩人离她越来越近,她正打算冲过去时,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声音里带着轻蔑,是她所熟悉的陆迟的。

任念念的身体立即就僵了起来,不知道这厮怎么会出现在了这儿。任念念暗暗的咬了咬牙,没有吭声儿,死马当作活马医似的冲了过去。

但那俩人是早有准备的,她才刚冲过去就被俩人给抓住。将她的手反扣在背上,推着她到了陆迟的面前。

暗黄的路灯下陆迟人模狗样的一身西装,阴恻恻的冲着任念念一笑,说道:“你觉得你能逃到哪儿去?”

他从上到下的将任念念打量了一遍,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隔了会儿后啧了一声,说道:“任大小姐不是有靠山吗?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于安河先出现在了这儿,现在他又出现在了这儿。不知道是这儿有什么事。600

任念念的心沉了沉,她对陆迟连假笑都不想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笑着看着他,说道:“陆少是打算以多欺少么?”

那两人奉了陆迟的命令,对她没有丝毫留情,她疼得脸变了色。

陆迟啧了一声,欣赏着她脸上的痛色,慢腾腾的说道:“任大小姐的本事大得很,我得小心点儿不是。”

他完全没有让人放开任念念的意思。

任念念的唇抿得紧紧的,从嘴里吐出三个字:“王八蛋。”

陆迟倒是能屈能伸,脸色虽是难看,但到底还是没有马上发作,笑了一声,说道:“任大小姐趁现在还有力气可以尽管骂,待会儿么……”他说着俯身靠近任念念,低声说道:“待会儿么,怕任大小姐骂不出来。”

他脸上的笑容极尽猥琐,说完立即就对身边的人说道:“带走。”

他身边的人是干惯了这种事儿的,立即就捂住了任念念的嘴。任念念要挣扎,但她哪里是俩壮汉的对手,她很快被拖出了巷子。

车是停在巷子外边儿的,任念念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就被弄上了车。

车子一路向南驶着,任念念是有些绝望的。她很清楚,姓陆的一向睚眦必报,她落到了他的手里……

姓陆的手腕她是知道的,她以为她会害怕的,但并没有,她竟然非常的平静。麻木的平静。

不知道驶了多久,车子在一栋宅子前停了下来。任念念被拽下了车。她的眼睛从上车就被蒙住了,看不到现在是在哪儿。

她被拖进了屋子里,眼睛上蒙着的布才被扯开来。陆迟坐在一太师椅上,她则是被推倒在地上。

陆迟的脸上阴恻恻的,又带了些玩味,端了一杯热茶慢慢的喝着,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她的狼狈。过了那么几分钟,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任大小姐的骨头听说一向很硬,我么,就喜欢啃硬骨头。不过么,念在咱们好歹曾是未婚夫妻,只要你服一句晚,我今天就放过你怎么样?”

任念念抬起头来,冷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迟挑了挑眉,说道:“怎么,任大小姐是怕我说话不算数?”

任念念嗤了一声,说道:“陆大少说话有算过数吗?”出尔反尔对陆迟来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儿,他现在想看到的,大概是她的摇尾乞怜。

但就算是她摇尾乞怜,他也不可能会放过她。

陆迟也不生气,笑了一声,说道:“对别人么不算数,但你么,不是不一样么?”他说着起身,走到了任念念的身边来,蹲下了身体,一寸寸的靠近她。

他就跟一毒蛇似的,任念念下意识的就要避开来,但还没避开,就被陆迟一把抓住了头发,他迫使她看着她,桀桀的一笑,说道:“看来任小姐还挺把自己当成回事的。”稍稍的顿了顿,他靠到任念念的耳边,接着说道:“不过任大小姐多虑了。我对你这种贱人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么,把你丢给我底下的兄弟,他们应该勉为其难的能接受。好歹么,你是人家大小姐。”

他的语气十分的龌龊。

任念念哪里能忍得住,呸了一声,一口吐沫吐到了陆迟的脸上。

陆迟在顶端已久,几乎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这个女人先是不识好歹逃了婚,现在落在他的手中骨头也硬得很。

他冷笑了一声,伸手擦净了脸上的唾沫,啪的一耳光就甩在了任念念的脸上。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我还是太好说话了。”

他一耳光打得任念念眼冒金花,她摔倒在地上,鼻子里有热乎乎的液体滑落了下来。她还未从地上爬了起来,陆迟就狠狠的一脚踢在了她的腹部处,成功的看着她蜷缩起了身体来,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过一玩意罢了,还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么?”

他的眼中带着火气,一张脸上有些扭曲。

任念念疼得厉害,额头上冒出了些汗来。陆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轻蔑的说道:“不识抬举。”

底下还有人在,他倒还保持着绅士风度,说道:“带下去,既然任小姐骨头硬么,就给她好好软软。”

他手底下的人应了一句是,立即就将任念念拖了下去。

任念念被拖到了一小屋子里,屋子里是黑漆漆的,她被丢进去后门就啪的一声被关上。

她以为陆迟不会让她好过的,但不知道是腾不出手来收拾她还是怎么的,她被丢到小黑屋之后就没有人再管她。

但因为没有人管她,同样也没有人给她送吃的。

屋子里是黑漆漆的,她身上的手机也被收了,压根就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并不饿,但是口渴得厉害。她用力的去拍门,但却没有人搭理她。她索性也不拍了,在角落里窝着。

她也不指望谁来救自己,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看累了就闭上眼睛,那么周而复始着。

随着时间过去,她又累又渴,胃里痉挛了起来。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呆在角落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打开来。俩大汉走了进来。

任念念是警惕的,就跟刺猬似的浑身竖起刺来,看着俩人。

俩人并不说话,直接就拖着她往外边儿走。她被拖着到了一间房间里,陆迟早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了,见着她吐出了一口浓浓的烟雾来。

她被丢在了地上,陆迟起身朝着她走了过来。见她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啧了一声,说道:“任小姐的骨头看来还真是挺硬的。”

他的语气里是带着嘲讽的。

任念念没有说话,唇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有种就弄死我。”她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儿。

陆迟轻笑了一声,说道:“任大小姐这骨头那么硬,挺对我胃口的。要是就让任小姐那么死了,啧啧,那还有什么意思。”他说着缓缓的靠近任念念,接着说道:“难道任大小姐没听说过么,落在我手里,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阴恻恻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任念念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强迫自己镇定着,僵直了脊背挺直着。

陆迟是察觉到了她的僵硬的,满意的一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身边的人说道:“任大小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送东西过来给任大小姐吃。任大小姐来到我们这儿,当然得好好招待招待。”

招待两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任念念现在不过是人砧板上的鱼肉,她闭上了眼睛,看也不想多看陆迟一眼。

陆迟身边的人很快就下去,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陆迟的踱步声。

本应该是绝望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任念念在此刻竟然有些恍惚。

过了那么四五分钟之久,有脚步声匆匆的过来。原本以为是下去的人回来了,但却并不是,来的人是陆迟身边的得力干将。

他走得是有些匆匆的,伸手敲了敲门就推门进来了。

他这样儿一看就知道是有事,打扰了他折磨任念念,陆迟是有些不满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来人也知道打扰了他,并不敢看他。看了任念念一眼,附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陆迟没有说话,一张脸上的阴鸷浮了起来。过了那么会儿,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儿来,扫了地上的任念念一眼,说道:“任大小姐今天的运气不错。”

被打扰他是不满的,并没与马上离开,走大了任念念的身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的手劲很大,一点点像是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似的,直到看到任念念的脸色变得惨白,这才笑了一声丢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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