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外的强敌,和受到干扰后不正常的心理状态,让安室透本就不稳定的立场加速动摇起来。
他在原地磨叽了几秒,扬起一个欠揍的笑,试图讨价还价,“带你过去也不是不行,但我想先确认一下,为什么不能复活他?你们不是死神么。”
早在四年前,目睹到诸伏景光的死亡时,安室透就已经接受了同伴死亡的结果。
如果今天雪村铃的复活计划能成功,那当然很好,但如果不能……他也不至于受不了打击。能在组织里混到如今的地位,他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只不过,就算失败,他至少也想败的明明白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云里雾里的被牵着鼻子走。
他镇定的看着面前的死神,可惜对方没回答这问题。
白树看了安室透一会儿,忽然跟个反派似的压低了嗓门,神神叨叨的缓声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安室透眼角跳了跳,脸上笑容不变,食指却忍不住开始在扳机上小幅度摩挲,“所以呢,你准备灭口?”
“怎么会呢,我可是正经公职人员,跟你那个临时同伙不一样。”,白树挑起一边眉,人模狗样的训道,“你的思维都被她带偏了,难道在你心里,死神就是这种任性妄为,仗势欺人的存在吗?”
……难道不是吗?
话到嘴边,安室透又硬把它咽了回去。
仔细想想,如果真的不能复活死者,那他就没必要同眼前这个死神为敌。
而如果能复活,那也有个前提条件,就是把这个死神拐到预定地点,杀了他。
见安室透一直没动,白树看了看表,循着安室透脑中的路线走去。
安室透看着他的背影,怔了一下,然后试探着抬起手,枪口对准了他,就在这时,对方却像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回过头,精准的往他打了石膏的手上看了一眼。
在安室透缓缓流下冷汗的时候,他毫不掩饰的嗤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毫不避讳的把后背暴露在枪口下。
安室透瞪了他几秒,到底还是没开枪。
他小跑几步跟了上去,端起假笑,假装无事发生的打探情报,“喂,你见到她以后,准备怎么办?”
杀死神这事,还是交给更专业的雪村铃吧,神仙打架,他还是躲起来最为明智。
白树依旧没理他,只是又提醒了一遍,“把你的拐杖撑好,演戏的时候敬业一点行吗。”
……行吧。安室透认命的把拐杖往胳膊底下一夹,假装没看到白树让他走前面的手势,只是蹦蹦跳跳的跟在他旁边。
白树敢把后背亮给他,他却不想把后背亮给白树,因为安室透忽然想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在雪村铃找上他前,他从没听说过死神和魂魄这些超自然的东西。
所以,到底是这群人藏的太好,从来没被看到过,还是见过他们的人……都已经被用某种方式处理掉了?
没等思考出结论,旁边的死神忽然做了个双手合一的动作,低声的念叨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安室透噌的扭头,警惕的看过去,发现白树手里红光一闪,凭空出现了……一块板砖。
那板砖表面粗糙,还有些细小的气泡,十分逼真——若非安室透是亲眼看着它被变出来的,他铁定会以为那是白树顺手从哪个犄角旮旯捞起来的。
……突然出现,随心而动,难道这就是雪村铃说的灵器?
他居然也有?
安室透对着那块砖沉默两秒,心里的天平又晃动起来。
雪村铃的武器他见过,是把小臂长短的镰刀,上面还凝着很重的冰霜,虽然也不怎么好看,但逼格可比板砖什么的高多了。
也不知道他们死神界的规矩,是不是灵器越好看就越强……
白树动作不太明显的顿了一下,十分不满的瞥了安室透一眼。谁会拿板砖当灵器啊,而且他的砖哪比不上那种小破镰刀了!
虽然白树什么都没说,但对视片刻后,安室透居然微妙的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他默默的住嘴了……诶等等,他刚才本来就没有说话吧。
为什么感觉……这个死神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在安室透疯狂脑补的时候,白树探出手指,在砖头上仔仔细细的刻了两个字。
安室透偷偷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死神”。
……这是几个意思?死神界的签名板?
在安室透惊疑不定的眼神中,白树刻完字,把砖随意拎在手里,继续往前。
转过几处拐角后,前面出现了一栋破旧的小洋房,榜山而建,周围十分空旷。
小洋房周围有一圈围栏,围栏外面是几颗枝条粗大的树,他们走近后,雪村铃从一颗树后走了出来。
她先是看了眼小洋房,然后好像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神神秘秘的朝白树招手,示意他过去。
白树没动,他垂下视线,扫了眼前方的地面。
雪村铃看到他的动作,眼眸微眯,她靠在树上,一只手被树干遮住了,轻声喊他,“前辈,过来呀,那栋房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我这里看的更清楚。”
“哦,好。”,白树很听劝的往前走了一步。
落脚时,他正好踩在阵法边缘上,离当场中招只有那么一毫米。
雪村铃眼睛忍不住一亮,无意识的舔了下嘴唇,树干后的手微微虚握,一柄破旧的镰刀逐渐成型,期待的等着他迈出下一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白树就这么一脚前一脚后的站了几秒,始终没再前进一步。在雪村铃又一次忍不住催促他时,白树慢条斯理的开口了,他脚在地上踩了两下,“雪村小姐,我掐指一算,觉得这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雪村铃脸色沉了下去,她朝安室透使了个眼色。
安室透秒懂,这是让他推白树一把。
这也是他们提前商量过的计划之一,安室透犹豫了一瞬,正要伸手,旁边的人却忽然眼睛一闭,直挺挺的往一旁栽倒,砰一声摔在雪地里,没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