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超常的视力,再加上红外线眼镜的功能,刚走出家畜祭祀场,我就看到前面大约一千米外有片淡淡的红雾,声音正是来自雾中。
红色雾气萦绕着,给人觉得十分诡异。
我们走了两三百米时,先是一个特警惊呼一声:“我也听到了,有……有声音!”他指了指身前,随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也看到了隐隐的红雾。
雾是温差变化导致空气流动形成的,这里是地下二百米,哪来的空气流动……咋会有雾呢!本想身后的几个老头会解释解释,然而他们此刻谁都不吭声,只顾跟在我身后走路,不知不觉,十几个人已经走进了大雾中。
我这才发觉红雾看似不浓,但深陷其中后,即便是带着红外线夜视镜,能见度也不过七八米。
“别再走啦!”
走了约莫三四十米,突然身后的刘立伟一把拉住了我。
“咋了?伟哥!”
被他这么一拉,我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转身问他。
“前面的雾气,有点不对劲啊!”
不对劲?我再次转过身望去,才注意到五米外的红雾似乎在旋转,准确说,好像地面上有个巨大的吹风机,缓缓吹着红雾往上升,两旁的雾气又瞬间弥补过来,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整片的雾气在缓慢绕大圈。
“难道这里有风?”我倒吸了口凉气。
“这里是地下,怎么可能有风呢!”刘立伟喃喃回道。
薛传强走到我身前,探着头,正当了一下红外线眼镜,仔细瞅了几眼后,厉声道:“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有东西?这里已经是地下深处,再往下还会有啥东西?
刘立伟让我们先别动,他和两个特警先慢慢靠了过去,仨个人走了七八米,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身前的下方。
“天呐!”
“下面……下面那是什么啊!”
听到三个人的窃窃私语,我心中的疑惑瞬间再次达到了顶点。
“立伟,那边到底有什么?”杨建强催问道。
刘立伟扭过头,能看出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杨组长,这……这下面……”他结结巴巴的一句话愣是没说完,“你们还是自己来看吧!”
这话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刚迈了两步,刘立伟又提醒说:“慢点,再往前已经没有路啦!”
还没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我就感觉眼前模糊的地面一下子消失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眼前几米处有片巨大的塌陷,也可以说刘立伟和两个特警此时正站在悬崖边上。
“我靠!幸亏刚才没有蒙着头往前走,这……这摔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啊!”身侧的韩建立一声怒骂。
奇怪的是站在崖边往下看,下方并没有红雾,却是漆黑一片。
这时候更清晰的“呜呜”声从脚下的塌陷里传来,听得我浑身一怔。
“东哥,这是啥声音啊?不会有史前巨型生物吧!”
韩建立嘟囔道。我知道他这是外国科幻片看多了。
“听着像是风吹到山洞里导致的回声,地下空间恰好充当了巨大的功放机,整个的就像一套音响设备,把声音变得尖细,而且传得也远,所以刚才咱们听起来才像是人的哭声。”
马华东解释道。
“你是说下面有个山洞?”杨建强问。
“应该有个吧!否则没法解释这声音是怎么形成了。”
杨建强点了点头,对身后的特警说:“准备照明弹!”
照明弹?啥是照明弹!
正疑惑呢,就看到高个子特警从包里拿出一支黑色的短枪,掰开后,放进几颗拇指大小的子弹,摁开枪栓后,朝我们轻声说:“也不算太响,大家还是捂住耳朵吧!”
我赶紧把吴静涵搂在怀里,见她捂好耳朵后,也用大拇指塞住自己耳孔。
高个特警朝着大坑的上方,举起枪。
“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眼前顿时亮如白昼,一颗散发着炽烈白光的圆球斜着飞到了空中。
亮光持续了三四秒钟,才逐渐变暗,还没等照明弹熄灭,又是“砰”的一声,高个特警又发射.了一颗,眼前瞬间再起亮起来。
两颗照明弹虽然只能持续七八秒钟如白昼般的光亮,但我还是看清了下面的一切。
目测从我们脚下到大坑的底端,有一百米左右。下面竟然有条十来米宽的地下河,缓缓流向对面的山脚下,隐约可见河水入山处,有个大洞口。
顺着河水的入口往上看,我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对面约三千米远的对面悬崖上,镶嵌着数百上千个黑色的盒子,所有的黑盒子一多半嵌到山崖里,远远地看上去十分奇怪和壮观。
下面的小河边,有个石头堆积成一个小丘,高度超过了四米,呈现“金”字形。
小丘的四周摆满了灰白色的树枝。
树枝!!
嗯?转念一琢磨,这里是地下空间,没见有树,哪来这么多树枝?关键是杂乱的树枝里还参杂着一些灰白色的球形物体。
这是……趁着照明弹的亮光还没有减弱,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一下子认清小石丘四周灰白的树枝是什么了,头皮瞬间炸开。我的天呐!那是些骨骼,而球形的物体是骷髅头,更骇人的是看着还像是人的骷髅头。
我大体估计了一下,“金”字形小山丘四周摆满的灰白的骨骼,至少数以千计,咋一看这些骨骼凌乱地散在小丘四周,可再一看,又觉得骨骼的摆列又不是随意的,隐隐可见骨骼中有条弯曲的路,直通中间的山丘。
“小子,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杨建强问我。
我点了点头,把下面的情况描述了一下,还没等我描述完,身后的马华东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胳膊。
“黑盒子!什么黑盒子?”薛传强疑惑地问道。
“长方形的!这么大!”我伸手比划了一下。
“对面的山崖距离咱们这边少说两千多米,如果你看上去有这么大,那么实际上应该……”薛传强浑身一怔,提高了声音,“这不可能啊!难道是悬棺?”
他说完看向马华东:“老马,山东境内发现过悬棺嘛?”
马华东摇了摇头:“悬棺是南方某些少数民族的丧葬形式,遍及川、黔、滇、湘、桂、粤、浙、赣、闽、皖、鄂等省,北方山西也有分布,可山东境内,至今没有发现。”
“老吴,你是专门研究东夷族的考古学家,这个古老的民族实行悬棺丧葬?”薛传强又转身问吴老师。
吴老师苦笑一声:“这事至今还是考古界的一个未解之谜,按说他们这个民族先后经历了几千年,死的人里,光贵族就不少了,但到今天也没发现一座东夷族的古墓。二十年前老宋他们以为这地下空间是东夷族的墓葬群,结果就出了事……”
“你说下面的小丘是‘金’字形?”突然马华东一声惊呼打断了吴老师的话。
我点了点头:“是啊!”
“骨头是不是呈圆形,围绕在小丘周围?”
我再次点了点头。
“你……你把大体形状画下来。”杨建强哆哆嗦嗦地递给我个笔记本,一支笔。
初三那年因为担心考不上高中,我跟着美术老师学了半年素描,虽然后来中考时没派上用场,可也算是掌握了个特长,随手来个素描还是轻而易举的。
画好后,我把笔记本还给马华东,他仅仅瞅了一眼,脸上的肌肉就是一阵抽搐,然后从挎包里拿出另一本旧笔记,翻了几下,把一新一旧两本翻开的笔记一起展现在我们面前。
“两幅图好像啊!”吴静涵惊讶道。
吴老师“嗯”了一声:“老马,你……你这笔记本从哪来的?”
“几年前有人匿名快递到我们所里的,当时我们正在准备一个关于远古祭祀的课题,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纸条,说这是古代东夷族最隆重的节日“重生节”中,举行的祭祀活动的地方,当时和旧笔记本一块的,还有一些古文拓片复印件,这两年我们穷尽所能,只破译了其中的一部分。”
“奥?老马!还有这事,之前你……你咋没说过?”
薛传强质问道,听语气好像不大高兴。
“兄弟,并非我有意想隐瞒你,当时笔记本是寄到我们课题组的,我们几个人研究之后,决定在没有弄明白真相之前,这件事仅限于课题组的几个人知道。”马华东解释道。
马华东把两本笔记本放回到包里,又朝着杨建强微微一笑:“杨组长,恕我之前有所隐瞒,刚接到你电话时,我本不想参加这次科考活动,但一听你说要考察的是一处隐藏在地下的东夷族遗迹,我才决定参加的,并且邀请了老薛。”
杨建强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么说咱们之前都有所隐瞒,算是扯平了吧!”
“老马,你说这是一处什么地方?”薛传强接过话茬问马华东。
“根据旧笔记中描述,应该是东夷族过重生节的祭坛,算是部落里最神秘的地方。”
吴老师插话道:“重生节是东夷族最重视的节日,相当于基.督教中的圣诞节,根据我掌握的资料,到大约西周末期,这种节日就不再过了。”
“那是因为没必要过了!”马华东冷冷道。
“奥?为什么?”吴老师忙问。
“根据那人寄来的拓片文字的记载,西周末年东夷族发生了一件大事,导致部落首领无法再完成重生,所以后来也就废弃了传统的重生节。”
这话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无法完成重生,难道历史上还真的有人死后可以复活?
在我看来所谓重生,无非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其实不仅仅是东夷族,整个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都在乎厚葬,尤其是历朝历代的君王,大都从继位的同时,也开始修建陵墓,其目的说白了,也就是希望自己死后依然能过着和生前一样的奢侈幸福生活。
可自人类有历史到现在,有一个人真的重生过?没有!
吴老师感慨道:“到目前为止,东夷族还是个十分隐.晦神秘的民族,以现在掌握的资料,还不足以揭开它们的面纱。”
几个老头正聊得不可开交,杨建强轻咳一声:“诸位!这里不是讨论的时候,也不是地方,听你们这么说,咱们的目的一样,看来得下去一趟啦!”
我脑中快速琢磨他这话的意思:
考察队是杨建强组建起来的,照理说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可听他们刚才的对话,我才弄明白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说起来是杨建强邀请来协助专案组的,其实也分成了三派。
杨建强和刘立伟以及三个特警是一派,目的是调查二三十年前事,以及破解这些天黄河边上发生的诡异案子;宋教授、吴老师和他的俩学生是一组,把这次科考活动当成了一次考古,目的解开东夷族部落的神秘面纱;马华东和薛传强是研究古代宗教文化的,他们算是第三组,参加考察队是为了研究东夷族的古老宗.教文化。
至于我、韩建立以及孟老和古教授就单纯了,并无目的,简单说来这里就是为他们服务。
三组人的目的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和古老的东夷族有关,如果下面是重生节的祭台,有东夷族的墓葬群,就说明真的是东夷族最神秘的地方,那么的确应该下去一趟。
意见一致后,我们开始商量怎么下去。
岩壁不算陡峭,仔细看,峭壁上还附着一条条手腕粗细的藤蔓,黑灯瞎火的,也认不清是什么植物。我觉得自己小心点,几个年轻的应该可以趴下去,可几个老头和两位女士咋办?
正在我一筹莫展,就看到三个特警从包里拿出几条奇怪的东西。
“小刘,没见过吧?这是软梯,专业的户外攀爬神器,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几个人又从包里拿出锤子、十几厘米长的钢钉,把三根软梯的一头固定到岩石上,把另一头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