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啦,大头!你媳妇孩子呢?”
袁大头微微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媳妇身体不大好,之前流过两次,以后就怀不上了,现在就我俩人过,也挺舒坦!”
郝民圆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你媳妇呢?”
“也在家呢!有个事你不知道——我媳妇前几年出过车祸,脸毁容了,所以……所以……”
郝民圆先是一惊,随即摆了摆手:“这个我们懂!放心吧!”
说话间,进了院内。
我下意识环视了一圈,五间大瓦房,院子内铺着暗红色的瓷砖,打扫的很干净。一进屋子,并没看到人,而是听到隔壁传来很有节奏的砍排骨的声音。
“晚上留下吃饭啊!咱兄弟一定得好好喝一壶!”袁大头很热情,拉着我和郝民圆坐到正位上,随即伸手朝着羞涩的小何做了个“请”的手势。
弄得我都不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也客气起来。
“大哥,你也坐啊!”
袁大头拍了拍我肩膀,嘴一咧:“兄弟,你不知道我和老郝人的关系吧?当年我俩在部队时,在一个班,睡上下铺,还换着穿过内裤穿,那时候我俩开玩笑,说这辈子除了媳妇不能共享外,别的东西都能共享。”
郝民圆也有些动容:“是啊!那次还亏得你救了我,否则我再投胎,现在也有十几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迎合着点了点头。
“直到今天,我还忘不了那冰窟窿里那个冷啊!当时……当时我也是误打误撞找到了你,谁知道用头把你顶上去后,我没力气了。”说完,还憨笑了两声。
“等我醒来,通知部队来救你时,已经冻僵了……”
我竟然看到郝民圆双眼里竟然挂着泪花。
袁大头给我们倒上茶水:“好了,过去的事咱们不说了!”
郝民圆长叹一声:“兄弟啊!要不是这件事,你也不会提前复员,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局长啦!”
“千万别这么说!人的命,天注定,我早就看开了,何况我现在也挺好啊!”说完又是嘿嘿一下,但这次我能看得出,他是苦笑。
嘣嘣嘣!嘣嘣嘣!
我的注意力被隔壁屋子的动静吸引,下意识地扭头望了一眼,坐在我的角度,透过玻璃恰好可以看到里屋的情形。
看到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在切菜,因为是侧面,只能看到半张脸。大长腿,皮肤很白,明显的小蛮腰。
这小子眼福不浅呐!这样身材的女人在农村实属罕见……毁容又能毁到啥程度,何况这身材又不受影响……
我正胡思乱着,女人竟然转身穿着两盘水果走了出来。
虽然知道她因车祸毁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女人脸的一瞬间,还是吓了一跳。
这女人左脸皮肤白嫩,可右脸却布满了很深的疤痕,可能后来医治过,导致整个半张脸都是灰色的,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不是传说中的阴阳脸嘛!
我只是觉得心里一惊,一旁的小何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为避免尴尬,我赶紧站起来,很客气地喊了声:“嫂子好”。
女人微微一笑,把水果盘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转身再次回到里屋。
“大头,先带我们去张老汉家看看吧!忙完正事,我和你不醉不休,大不了今晚住你家。”
袁大头嘴一咧:“行啊!”
他和媳妇说了一声,便领着我们出了远门。
“之前你在电话里说,为了查人命案来的,可能你不了解啊!这个张老汉可是大好人,伤天害理的事,肯定和他无关!”
郝民圆点了点头:“牵扯到水猴子的事——我们听说有人看到过水猴子从他家院子里翻墙出来过,而且不少人证实最近他家总吃鱼……”
“奥?”
袁大头点了点头,顿时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再说话。
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一户人家大门前。
“到了!这个点,他应该在家啊!”
说罢,袁大头朝着屋里喊了两声:“张大叔!张大叔!”
几声狗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停着有大有小,至少三五只,都瞪起眼看着我们,一副不友好的样子。
随后屋里传出两声咳嗽声。
“谁啊!”又传来一声苍老但又很洪亮的声音。
“是我!小袁啊!有三个朋友想找你问点事!”
透过门缝,我看到个走路一瘸一拐的老头走了出来,看年纪应该也不太大。
“小袁啊!有一个月没见你了吧?”
袁大头笑了笑:“之前倒是也回过几次家,都是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得走,所以……”女娲书库
不用问,就知道他就是张老汉。
“这三位是?”
“奥!我的战友——区派出所的刑警队队长,另外俩人是他同事。”
说话间,张老汉开了大门。
“请进吧!家里就我一个人,所以挺乱的,你们……你们不要介意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村风俗的事,袁大头这么有礼貌,张老汉也这么有礼貌!
踏进张老汉的院子,我先是看到几条黑狗拴在一侧的枣树下,朝我们几个呲牙裂嘴。另一侧是鸭子栏和鸡舍,弄得很精致,此外院子里还养着几只羊。
或许是我们突然进来的缘故,一只狸花猫喵呜叫了两声后,一下子蹿到了枣树上。
果然和他们说的一样,张老汉家简直是个小型的动物园。
“找我有啥事啊?”
张老汉笑着问郝民圆。
“想来了解一下水猴子的事,最近黄河边上发生了两起命案,我们……”
没等他话说完,原本十分友善的张老汉,脸就像瞬间冷却了一下,先是僵住,随即拉得很长。
“哪里有什么水猴子!请你们出去,我家……我家不欢迎你们!”
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袁大头似乎也觉得有点尴尬,干笑了两声后,凑到俩人中间打圆场:“张大叔,这是咋了?人家也不过来问问,你……你发这么大火干啥呀?”
张老汉并不买账,冷哼一声:“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开始往外轰我们。
“他是我战友,是我兄弟,今天也是我客人,你……你这是干啥!”
袁大头脸也拉了下来,朝着张老汉吼道。
老汉子依旧不给面子,把我们推出院门后,直接关上了门。
袁大头的脸上红一片白一片的,显然觉得很没面子,小声骂了两句,后赶紧向我们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这老头平时脾气挺好的,也不知道吃错了啥药,放心啊!你们要问什么,等待会我自己来问。”
“没事!这也不怪你——对啦,你们住的这么近,应该很了解他吧?”
袁大头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还行吧!我这个渤海制药厂的活儿就是他给找的,原本他就在渤海制药厂上班,后来……后来因为腿脚不好,张叔就被辞退了。”
“奥?他也是干销售的?还真看不出来啊!”
“这倒不是——他是厂里的保安,干了好多年啦!”
郝民圆点了点头:“张老汉家里为啥养这么多小动物呢?”
“心善呗!自从张婶子去世,他儿子也得了病……”
“啊!他不是光棍啊!”一直没说话的小何惊呼一声。
“以前有老婆孩子,唉!一个人一个命……可惜老婆孩子几年前先后病死了。”冤大头叹了声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之后他又被厂里开除,才孤苦伶仃一个人回村住的,之后收养了好多小动物。”
“他老婆孩子到底得了啥病?”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一种很奇怪的病,全身溃烂……皮肤长出一层白色的小疙瘩,疙瘩头儿破了后,化成散发着臭味的脓。”
还有这种怪病!这症状怎么这么熟悉……
对啦!当年李国治的老婆孩子好像就是这么病死的,可是据我所知,李国治的老婆孩子,是因为碰到黄河里那种散发着香味的“煤球”,被辐射所致。
难道……难道张老汉的老婆孩子也被那种东西辐射过?
这么一想就有些复杂了法儿,只好先回到袁大头家,大不了今晚住一宿,看看袁大头有啥办法。
袁大头的媳妇已经端上好几盘菜,菜香味四溢,这又让我对他媳妇刮目相看。
几个人从天已黑就开始喝,小何本想回所里,被郝民圆劝住了。
“你这闺女——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怪不得这么大了,还没男朋友,在这里喝酒吃肉,不比你回去对着一堆碎尸好啊!”
小何尴尬地笑了笑,安心地吃起兔子鸡。
我们仨喝酒,当过兵的性格就是豪爽,跟着他俩的喝口节奏,不到十几分钟已经干掉了一瓶白酒,明显的看得出,袁大头不胜酒量,说话时舌头开始发直。
“兄弟啊!你如果再过两个月来,我媳妇就变漂亮啦!”袁大头嘴咧得很大。
“袁大哥,你……你是不是要带着嫂子去整容啊!”
袁大头哈哈一笑:“整啥容啊!不用那么麻烦——过几天黄河娘娘就会帮你嫂子恢复之前的模样。”
“黄河娘娘?什么黄河娘娘!”
袁大头又拧开一瓶酒,哈哈笑了两声:“黄河娘娘就是黄河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