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究底,还是到了三王爷身上。
“接下来,恐怕是一场恶战。”
她知道玄衅的心里不会好受,可要想站的更高,哪条路会不流血?
她小脸冷静,玄衅侧首睨着她,“要是哪天,茹妃换成了你,我该怎么办?”
汐奚怔忡,转过头去面对他,这个担心,大有可能存在,她虽然对三王爷并不熟稔,却不乏了解。对方,是个为了权利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我会和茹妃一样,保全你!”
玄衅怔住,心,仿佛被什么给重重砸下来,砰的——支离破碎。
是夜,玄衅留在了这,没有回去。二人挤在一张床上,听着外面的风声,久久合不上眼。
三王爷府内。
几名黑衣人跪在地上,恭敬而惧怕。
“回王爷,茹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回五月盟内,只不过,玄衅令人处理了她的尸首……”
三王爷端坐在首位处,扣着桌面的五指轻收拢,“在哪?”
那名男子黑纱下的脸露出难色,惧意明显,“属……属下跟丢了。”阿蛟的身手,他们望尘莫及。
“废物!”三王爷不怒而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边上,同伴生怕被波及,急忙禀报道,“回王爷,您让属下找的人,属下已经找到了。”
三王爷同路圣爵眼眸咻地睁亮,二人对望了一眼,“人在何处?”
“就在郊外的一座庭院里面,今晚权倾王去了那。”
“可有看清楚?”路圣爵沉声问道。
“看清楚了,是她开的门,属下在那不敢逗留,便立马回来禀报。”
“知道了,下去吧。”三王爷没有再多问,摆摆手,示意一干人等退下,那些人见他不再为方才的事怪罪,立马便走了出去。
“找到她的下落,事情就好办了。”
路圣爵眉一挑,负手站在三王爷身后,“您想怎么做?”
“这,还用我教你吗?”男子站起身,颀长的身形同路圣爵不相上下,嘴角勾起一抹阴鸷,“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能留。”
路圣爵眼皮轻颤下,没有别的神色,“好。”
“我意识到的太晚了,原来茹妃是他的人。”三王爷有些懊恼,有可能,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
“王爷不用担心,现在除去,并不算太晚。”
三王爷神色微松,这才有些释然,“那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吧,汐奚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最后一程,理应你去送。”
“多谢王爷。”路圣爵语气依旧平淡如初,只是暗夜下的那双眸子,有些阴沉。
翌日,玄衅回到五月盟时,贾官家匆匆迎接,“王爷,老太君的身子……”
他心里一急,大步朝着老太君的院子走去,“觅娘。”
她侧躺在矮榻上,本来看今天天气不错,想要让嬷嬷搀扶着出去走走,没想到才走几步,就全身冒着虚汗,再也站不起来了。玄衅踏进屋内的时候,恰好殿泽离开,老太君身上盖着凉被,额头上的汗来不及擦拭,就又冒了出来。
“衅——”待到男子走近,她拉住玄衅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自从李妃娘娘走后,她好像一下就衰老了许多。
“觅娘,您气色好多了。”玄衅在她手背上轻拍下,将凉被轻轻向上提,盖住了她的肩膀。
“衅,觅娘什么都知道,”她笑着摇摇头,看向眼前这名伟岸俊朗的男子,“想不到,二十几年的变化可以这么大,衅……你和泽都长大了。”
玄衅听着她慈祥无力的声音,心口泛出阵阵酸楚,“觅娘,多亏了您。”
“我老了,”老太君缩回手,想要撑起身子,玄衅见状,赶忙将她搀扶起来,改为半靠在矮榻上,“有时候,回过头去想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反常,“人老了,难免会想起之前……”
“觅娘,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对于他和泽来说,老太君的地位,一点都不比李妃娘娘轻,现在,他们能孝敬的,也只有她。虽然,之前有过忤逆,可这份更胜亲情的依赖,永远都不会变。
“衅……”老太君似是满腹心事,“景瑟的事,尚云的事,我知道你和泽都不开心。”
见他沉默不语,老太君也低下了头,“我知道,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下去陪着小姐了。”
“觅娘——”玄衅一个心急,脸色有些急迫。
“你听我把话说完,”老太君喘了一口气,眼角微湿,“景瑟死了,孩子没有了,尚云更加指望不上,衅,如今,你的身边孤零零的,让我如何放心?”
玄衅抬眼,脑中迅速闪过那抹遗世而独立的身影,他刚要开口,老太君像是早便预料到一般,截住了他的话,“那个汐奚,我永远不会接受她。”
他喉间轻哽,试图解释,“觅娘,母妃的事,同汐奚无关,她是被人陷害的。”
老太君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陷害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深受玄衅宠爱,园内的争风吃醋,老太君不可能全然不知,可是……“衅,我不管她同小姐一事是否真的无关,可至少,你两次……都是因为她。”
这,是不争的事实,有了第一次后,老太君便铁定了心,不会接纳她。
玄衅心一沉,跌入谷底的感觉。
“衅……不可以再有第三次。”老太君痛心疾首,握住玄衅的手,狠狠用力,“要是到了那一天,你会生不如死的。”
“觅娘,”玄衅打断她的话,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老太君心有余悸,这一生,她的心血全部倾注在他和泽的身上,就算到了九泉,也能安然面对李妃娘娘了。
“衅。”
玄衅对上老太君的双眼,如今,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个决定在她心里已经盘算了好几天,“你,另娶一门亲事吧。”
男子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觅娘,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就算是为了我,我不想临到死,都抱不到孙子,惜翎那丫头说,殿泽除了那一晚后就从未碰过她,衅,觅娘只能求你,再娶一门吧?”老太君语调全然没有了平日那般的坚硬,一场大病,已经抽尽她全部力气,语气,甚至还带着几丝祈求。
“觅娘!”玄衅俊脸阴沉,忽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吐出一口气,“您知道我的体质,寻常女子娶过来,也只是个摆设。”
老太君闻言,双肩明显地垮下去,“我老了,老糊涂了,竟连这个都能忘记。”
望着老太君魂不守舍的样子,玄衅一阵不忍,“觅娘,这事急不来。”
“即使那样,我也要看着你成家,”老太君突然坚持起来,她用力抓着玄衅的袖口,“答应我,也好让我将来能死的瞑目。”
“觅娘!”玄衅微恼,“你怎么又说这种话?”
“除了汐奚,谁都可以,哪怕身份不符,我也不会再干涉……”老太君的话,犹在耳边,玄衅漫无目的向前走去,可他要的,就只有汐奚。
不远处,殿泽一个人坐在湖边,清冷的气质,依旧令人难以接近。
“觅娘的话,我在外面听到了。”
玄衅坐到他身边,殿泽转过头去,“你打算怎么办?”
“你呢,为何放不下心结,事已至此,怎么不好好的过下去?”玄衅将问题丢给他。
“我和你不同,这一生,我只能碰一个女人,可我不喜欢的人,我是不会碰的,所以,我今天和觅娘说清楚了,让她别指望我。”殿泽捡起身边的小石子丢如湖中,看着它漾起层层涟漪。
“究竟,怎样的女子才能进得了你的心?”玄衅不由好奇,“可就算坚持又能怎样,已经晚了。”
身侧,那双纯净的眼眸笼罩上一层细密的哀伤,不再明媚,殿泽强拉起笑,“觅娘的身体很不好,王大夫说她抑郁过深,用了药,也不会见效。”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玄衅就势在身后躺下来,他双手枕在脑后,同样的,殿泽也躺了下去,“既然只是摆设的话,娶了,也无妨。”
玄衅闭上双目,显然是不想谈及此事。二人静静躺了一会后,相继离开。
来到轿外时,夕阳西下,还未走近,就听得园内传来一阵热闹。
“天鸢,不是剪这个,你这样下去,花树下次就长不出来了。”
“哦,”轻轻应一声,有些懊恼的声音传来,“姐,这东西可真麻烦。”
玄衅站在门口,就见里面三人钻在花丛中,正细心修剪着花枝,汐奚显然不是很用心,剪几下,就想坐一会。
玄衅悄然上前,最先发现的怜翠探出个脑袋,刚要起身行礼,就被男子一个眼神制止。
盘膝坐在草丛中,汐奚手一松,整个人向后仰去,“这天气,在外面睡一觉肯定惬意的很。”
来不及闭上的眼睛,一下就瞅见头顶那抹高大的身影,她激灵起身,引得对面的怜翠忍不住笑出声来。< 更新更快 就在笔趣网 www.biquw.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