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锦妃猛然一怔,气血不继的脸色就越发苍白了几分,惠妃冷笑,“你以为你的亲哥哥是什么好人呢?既能做下那塌天的大事,就别怕皇上把他抓了砍头啊!”
只不过,惠妃才不会告诉她,皇帝明明就已经抓了人,到底还是由于她的缘故,而迟迟下不定决心。
“娘娘,您身上有伤,还是暂时不要去想这些事情的好。奴婢相信,皇上一定会还苏公子一个清白的。”
核仁在边上听得胆战心惊,可又不敢去顶撞惠妃,嫌她多事。只是赶紧上前圆场,而越是如此,锦妃便越是明白。
惠妃说的事情,是真的。
一瞬间,心里忽然又犯堵,她猛然咳个不停,核仁大惊失色,“娘娘……”她双手不便,秀儿眼疾手快的跟过来伺候着。
又是一口血吐出来,雪白的帕子上,像极了一朵极致盛开的血花,核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秀儿手脚麻利的又赶紧去倒了杯水,给娘娘漱口,吐到接着的盂盆里。
“呀,这……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吐血了?”
惠妃瞪大着眼睛看着,这次是真正的惊讶了,“不是说你的伤,已经见好了吗?这怎么突然又?”
话音落下,她心中最初的惊讶过后,瞬息就又卷出了铺天盖地的狂喜之情。
呵!
好!
这可真是好呢,真是老天有眼……就此让这个小溅蹄子一命呜呼了才好呢!
目光诡异的扫过,又看一眼她脸上的旧伤,心里更加得意,这一辈子,这女人如花的样貌,也终于是彻底的残了。
即便再有神医入宫,也治不好她了。
“惠妃娘娘,本宫这里不太舒服,就不便多留惠妃娘娘了……核仁,送娘娘离开吧!”
心思烦乱,又提不起精神,锦妃终是再不愿与她虚以委蛇,打发了核仁送人出去。惠妃这时,自然是说不出什么的,竟是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娘娘,惠妃娘娘向来就是脾气惯了的,刚刚说过的话,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勤快的秀儿眨眼间便麻利的伺候好了娘娘,又费尽心思的劝说着,秀儿也想跟核仁姑姑一样,忠于娘娘,便永远不会离开了。
锦妃摇摇头,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秀儿,本宫有些饿了。你去看看,再有什么吃的吧。”
连续几餐未曾进食,只是昏迷中被喂了些稀汤,药汤……到了现在,才刚刚与惠妃多说了几句,便有些精神不济了。
“那娘娘自己小心些,奴婢去去就来。”
细心嘱咐完娘娘,秀儿快步走出甘露殿,锦妃看了看左右,吃力的想要自己起身,核仁代自家主子送走了惠妃娘娘,刚好进来便看到这一幕,立时便低声惊呼,“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
新伤不断,旧伤未愈,这是真的不想好了吗?
用着自己一双不灵便的手,又吃力的将娘娘小心翼懵的扶了回去,眼瞅着她满头的冷汗,核仁又气又急,破天荒的第一次,敢朝着娘娘发火,“娘娘,您要是再这样不好好养着,奴婢就去告诉皇上了。”
看来娘娘这里,是除了皇上,就没有人能制得住她了。
自然,这种制法,与冷战不同……那是一种霸道的温柔,暖心的极宠。
“不许告诉他!”
锦妃低低一喘,压着“怦怦”乱跳的心口,直觉自己这命不会太长……轻轻的吐一口气,她慢慢的重复道,“不要告诉皇上。本宫还好好的活着,这就是老天爷的恩赐了。”
一次次的,总是有人想将她置于死地,而一次次的,她又是如此顽强的活了过来……到了现在,她竟是连自己都有些信了那些个风传不堪的流言了。
妖妃……
“娘娘,可是您这些总是身体不得好,这要让奴婢怎么办?”
最关键是,娘娘还半点都不配合,核仁看看娘娘,再看看自己,然后又想想小和子……得,从前最为风光无两的锦宫几人,全都伤病带残了。
“罢了,既然还活着,就说明本宫是命不该绝,就依你所言,好好的先将身体养好吧。”
眼看着她的焦急,锦妃也难得露出了一抹软笑,但随之又落,与她出声问道,“苏玉方,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要抓她?”
“唔,这……”核仁立时便有些犹豫,娘娘只淡淡看过一眼,核仁咬了咬唇,低声道,“这事,皇上不让告诉娘娘的。”
岂止是这件事不让告诉娘娘,就连皇上亲自来看望娘娘,又悄然离开的事情,一样也不让告诉娘娘。
这帝妃二人,好的时候跟孩子似的,坏的时候,也一样跟孩子一样。
无奈的旋即道,“娘娘可曾还记得有次华大人夜间遇刺之事?听说苏公子,便是主谋。”
案录上第一个人名,便是―――苏玉方。
“这不可能!”锦妃气得胸口发疼,“苏玉方是我哥,我知道他,就算是再不争气,再好吃懒做,喜好耍钱,也绝不可能去策划杀人!”
尤其是,他们胆敢刺杀的还是眼下的当朝大将军,华大人!
“可是案子就是这么查的……纳兰大人说,这事他也会继续追查下去的。”然后还说了一句“请娘娘放心”,可这句话,核仁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来。
一边又移过身去,帮着生怒的娘娘抚着背,慢慢顺气,锦妃这一急,差点又吐一口鲜血出来。核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娘为什么总是吐血?
目光落在娘娘的唇角,嘴角一缕血丝,便如同一条血色的小蛇般,蜿蜒而下。
心里又倏然一颤,核仁慌忙垂了眸,又急又心疼,眼泪珠子悄无声息的就落了下去。锦妃精神不济,也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慢慢就在这种种的胡思乱想中,又沉睡了过去。
这一天,娘娘的病情时好时歪,不过午时,便又有太医被召进了甘露殿,娘娘曾经醒来一次的事情,核仁到底还是告诉给了皇上知道。只是娘娘的心思,核仁是没敢说的。
与帝王呕气,那根本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
自然,娘娘这一次又无征兆的睡了过去,秀儿随后拿来的稀粥,娘娘也是半口没有喝上的。
秀儿有些担心,低低咬唇道,“核仁姐姐,我怕……我记得,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去了的……”
“不许胡说!娘娘富贵吉祥,是绝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核仁眼看着娘娘越来越不好,心里也是没底的。
事隔半日,景元帝再次踏足甘露殿,依然是在她昏睡的时候,他步履稳健而来,又慢慢而走。
“她醒来,可都说了些什么?”
行立到床前,景元帝出声问,核仁跪下禀道,“娘娘旧伤迸裂,也并无多说什么,只是问奴婢,皇上是否还在生气?”
张口说着谎言,其实核仁心下也没底。
只是这一对帝妃如此的别扭,若是没人大着胆子去推一把,这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唔,她真是这样说的?”
皇帝眼里瞬间闪起了光亮,随之又隐,神色淡然间,再次变得威仪天下,不拘一笑。核仁忙着伏地叩头,“奴婢句句所言属实,不敢有瞒皇上。”
实则心下忐忑不已,这要是万上让皇上知道,她在说谎,那岂不是小命不保了?
“嗯,朕知道了,起来吧。”
景元帝目光看着她,静了又片刻,这才放言起身,核仁立时带着满身的冷汗站起来,皇帝仔细看她一眼,“去将自己下去收拾收拾,需要什么伤药,自行去太医院取。”
“是,皇上。奴才遵命。”核仁不敢违抗,恭敬的应了声退下去,梁总管在一边乐呵呵看着,“让你好好拾掇一下自己的……”
果然皇上还是宠着娘娘的,若不然,核仁做为娘娘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又哪里够得上让皇上来关心了?
渐渐的,午时过后,便是下午,锦妃再次昏睡之后,终于又一次醒了过来,而这一次,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同。
她的手,从被子下面伸出去,又被另一只大手紧紧的握着。她轻轻皱眉,略有不适的动了动,这才记起自己是又一次的昏睡了。
思想远没有感觉快,当她慢慢侧过头的瞬间,才刚刚意识到皇上是在床边,她下意识的往回抽手,口中却已经软软的呼着,“皇上……”
这一声喊,将刚刚才伏身到她床前,想要小憩片刻的皇帝给惊醒了。锦妃立时懊恼的咬了唇,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喊出声呢?
景元帝倒是像忘了之前的摩擦一样,“锦儿,你醒了?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朕听核仁说,你竟是好几餐未曾进食,所以身体才会虚弱得这般厉害……”
轻轻松开她的手,待她略动一下之后,片刻便又握了起来,锦妃紧紧的抿着唇,只是看着他不语。
一双眼眸比起平日来更加清澈,却仿佛也更清冷了许多。
瞧着她脸上,似乎刚醒来就这么不待见他,景元帝无奈的叹一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