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撞了好大的血包,看起来触目惊心。
太医带着绝对的小心来看过之后,这才与皇上道,“娘娘只是一时气虚,才会摔倒。并无大碍,只是稍稍调理些时日便好。”
成日里这个锦宫与甘露殿,不是这里受伤,便是那里出事,太医一边开着药方一边就想,他几乎都要成了这锦嫔娘娘的御用专属了。
刷刷几笔将药方开出来,梁总管拿到了手里接着,又仔细看了一眼之后,才递到了皇上手里,皇上懂得家国天下,却看不懂这些复杂的药理,只过过眼,便又递给了梁总管,喷着满身的酒气道,“马上找人去煎了药送来,不得有误!”
小和子主动上前接过药方,亲自随着太医去往太医院抓药,景元帝摆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自己则上前一步,虎着一张脸坐在锦言的床前,手指点着她的脑门道,“锦儿,你起来给朕说说,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床上的女子,脸色透亮的雪白,紧紧的阖着双眼不出声,连呼吸都显得微弱,可皇帝心中却越来越烦燥了。
“锦儿,你到底让朕要怎么办才好?这一次又一次的出事,到底是朕不好,还是你不好?难道钦天监大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你是朕的克星,是亡朕天下的妖妃祸水?锦儿,朕是不信的,可不信又能怎么样?你看看你,再看看朕……”
他顿了顿,酒气微微发泄过后,更加了一种旁人所永远都看不到的苦涩,“锦儿,朕是不信他们的。只要你能为朕生个皇子出来,朕一切都可以给你的。所有的荣华富贵,甚至帝后之风华,朕都可以许你的。可是你……”
怎么就这么不安生?
不是生病,就是出事,要不就是失踪,绑架,等他寻到人……已是被皇后给折磨得奄奄一息,甚至差点都不活不过来。
那一刻,他后怕,心惊,更加愤怒到几乎失了理智,以至于,他再一次的对皇后出了手。
这是他的狠,更是他的绝!
帝王纵有深情,也只对他愿意付出的人去付出。
“皇上,药熬好了。”
小声的脚步声从外殿传了进来,梁总管亲自扶着药碗上前,沉眸的皇帝看着他,梁总管弯腰,“老奴都已经试过了。”
药里没有毒,一切,都进行得快捷,而又仔细。
“给朕吧。”
抬手将药碗接过来,皇帝拿在手里慢慢的吹凉,又顿了声音道,“去怡安殿再走一趟,告诉德妃一声,朕来了锦宫,让她不必等了。”
唇角,上扬。
诡异的弧度透着冰冷,无情的冷漠,是帝王一旦失了耐心,便只剩手段的寡情。
梁总管退了下去,亲自往怡安殿走去,德妃已然沐浴而出,干净整齐的衣服,还染着清新出浴之后的淡淡香味,手边的茶几上,更是放着皇帝年前时特意赏下的透明的茶具。
这厢闻听梁总管亲自来报,她立时欢喜道,“快请!”
片刻间,梁总管上前,弯腰禀道,“禀德妃娘娘,皇上说,已经在锦宫歇下了,今夜,请娘娘不必再等。”
这一场一场的乱啊,梁总管只觉得脑袋都疼。两宫虽无争宠,可这其间的诡谲翻涌,却是比真刀真qiang的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她……无事便好。”
深深吸一口气,德妃毫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一抹笑,依然维持着昔日的尊贵,优雅,谦和待人,仿佛之前,发疯一般去进行清洗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德妃,而是他人。
顿了顿,见梁总管告了退,转身又走,再度语气温和的出声道,“再请梁总管给本宫带着话,告诉锦嫔,等本宫明日,便去探望她。”
“那敢情好……老奴就先代锦嫔娘娘谢过德妃主子了。”
梁总管满脸带笑的回,如此,才又重新告退,转身离开。临走前,下意识的眸光向着茶几桌上的透明茶具看去,老眼昏花过中闪过一抹可惜。
他人刚走,德妃脸上强撑的笑意,一瞬间化为乌有,一手攥了茶杯,“啪”的一声摔碎在地,脸色狰狞的怒,“溅人!真是好一个溅人!”
皇上明明就在她的塌上,已经要睡着了,可那溅人一句话的功夫,醉酒的皇帝马上清起跳起,风一般的离开了。
那一瞬间,她真是恨毒了那个狐媚子的女人。
这之后,她与她……不死不休!
“三清,三清!”
心里盛着怒,她厉声喝叫,好半晌,有门口的小太监颤巍巍进来,“娘娘,三清前几日出去之后,一直不曾归来。”
德妃这才记起,自那一夜之后,三清似乎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见过她的人。
心中略略停顿,她猛然便咬牙,“既然三清一直不曾归来,那便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清,知道她做过的所有事情,她绝不能让三清落在任何人的手里。
锦宫,皇帝终于是将手里的满满一碗药,一滴不剩的全喂进了那女人的嘴里。
最后,拿着帕子给她擦嘴,又皱着眉头道,“时时刻刻的不让朕省心,你是上天派来专门折腾朕的么?”
骂归骂,可动作倒是蛮温柔。如此懊恼又无奈的模样,锦嫔顿时便心下一笑,忍不住又咳了一声,景元帝立时又骂,“才刚刚喝完药就又乱来,你到底还想不想好了?”
这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纵然是在骂人,也依然让人暖心。
锦言低低一笑,轻轻的摇头,“乱来的是皇上,也并不是臣妾呢。臣妾是在睡着的,只是皇上生生把臣妾摇醒了……”
“那,这事说起来还是朕的错了?朕给你喂药,你倒还有理了……”
皇帝脸色一黑,不耐烦的打断她,“再这么啰嗦,继续禁足吧,身体养不好,不许出宫!”
真是被他给惯坏了的女人,宠得如此的无法无天,不管什么时候,都敢与他顶嘴,可偏偏的,他还就是爱极了她的这副心无城府的模样。
“可是,臣妾是人嘛,又怎么可以一直关着不出去?”
锦言急了,这开什么玩笑,才刚刚解了禁足令,就又要再关起来……脸色骤然一变,猛的又问:“皇上,臣妾的母亲,她……”
那一夜出宫,她是回去要奔丧的!
“不急,你的母亲,已经安然下葬了。朕知道你担些这些事,已经都替你安排好了。”
抬手将她身上滑落的锦被往上提了提,她靠在床边坐着,他就搬了锦杌坐在她的床侧,帝妃二人,眼下倒是格外的和谐,且心有灵犀。
锦言默默的垂眸,久久不语。景元帝皱着看着她,又有些心疼,“到底还是没能让你送苏夫人一程,可是你的身体,你也知道,朕是不会再让你随随便便出宫的。”
每一次出宫,都要带着一身的伤回来。
上一次是刺客,这一次是绑架……如果再有下一次,会不会是天人永隔?
“皇上,臣妾只是在想,宫里的流言,它……”
“不许你胡思乱想!流言终是流言,与你又有何干?”
皇帝冷着脸打断她,不用她再说得明白,他已经猜出她的心思,“有关妖妃的流言,自有朕去辩别,你只管好好养着伤便是。”
满身的酒气,仍旧带着浓重的味道,可他句句的霸道与强势却让锦言异常的安心。
顿了顿,皇帝又道,“等你休养好身体,你的锦妃之位,朕依然为你保留。从今年开始,朕要你为朕再生一个皇子!”
身为大历帝君,总是膝下无任何子嗣,也终会让天下人耻笑,以为他不行。
他后宫佳丽无数,就不信一个都生不出来!
“皇上……”
说起此事,锦言脸上终是飞上了两抹红晕,景元帝抬手捏她一把俏鼻,喷着酒气的唇吻过去,亲着她,“放心,朕有自信,会让你再有的……”
暖昧的话语,透着迷离的味道。他凑近了她,久违亲近,一瞬间便有了冲动,锦言吓了一跳,“皇上……”
她,她的母亲才刚刚生死,再加她的身体也不太好,皇上难道要在这个时候……
“锦儿,你可知道,朕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朕想要你,现在就想……”
酒气再次上涌,不去刻意控制的冲动,在轻轻吻到她软软的唇间,一切都已把持不住。
皇上……
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锦言认命的双臂抱了他。
而这一夜,烛光一直不曾熄灭,里面的动静,也很奇怪。
梁总管从怡安殿回来,便一直强打精神的继续守着漫长的夜色等待天亮,其间,有小和子过来,代他守了一会儿,可不过片刻,他便又替了回去。
如此这等亲密之事,梁总管总是靠不住其它人。
新年的第一天,太阳光升起得极早,当帝王还在沉沉睡着时,已经睡了好久的锦嫔娘娘却是一直都睡不着了。
她脸色微红的瞪着皇帝心满意足睡过去的脸孔,又吃力的动动发酸的胳膊,更是气恼的嘀咕道,“还是皇上呢,怎么能,怎么能……”
她咬唇,接下来的话,再不好多说。身边的男人却猛然一声低头,强壮有力的身子翻身而下,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际,“你是朕的女人,朕是你的男人,朕与你做些夫妻间的事情,还要推三阻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