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现场之事,还是被有心人的大嘴巴,给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其实也并不是谁的嘴巴太大,兜不住事,关键是帝王问话,又谁敢不从?
宸宫,今日皇帝是难得过来,这过来一次,倒是把宸妃喜出望外的惊喜着,“皇上,您过来之前也不提前说一声,臣妾也好早早做些糕点,侯着皇上呢。”
因为不知道皇帝要来,宸妃到是穿得随意,不过景元帝也并不在意,他来的目的,简单直接,“朕今天过来是有事要托爱妃去办。”
宸妃脸色一僵,强笑着道,“皇上有什么事要托臣妾去办,尽管吩咐便是。”
自然,皇帝要办的事情,宸妃也不敢怠慢。
皇帝点点头,“那好,朕就直说了。朕最近总听这宫里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在谣传着,朕实在听得心烦。倒不如朕此事交于爱妃去处理,尽快给朕把那乱嚼舌根子的人揪出来才好。爱妃的意思,可否能行?”
柳翠上了茶,宸妃亲自接过,又送于皇帝面前,皇帝看了看,只轻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桌上,“当然了,如果是这件事情,爱妃真的很难去办到的话,那朕也不强求。”
目光上扬着看她,景元帝做势要走,宸妃轻声一叹,不急不慌的道,“皇上对于贵妃娘娘的容爱之心,臣妾极是佩服,又阳羡慕。皇帝说的流言蜚语之事,便是指外面有关武皇后所传之事吧?皇上尽管放心好了。贵妃娘娘到底之前,也是臣妾这里的人,臣妾对她再了解不过,这几日就去她那里多走走,也自然是不会让贵妃娘娘留下任何心结的。”
“那就麻烦爱妃了。”
景元帝扬唇,终是达到了目的,自然也不能立时就过河拆桥的甩袖走人。
这一夜,景元帝留在了宸宫,宸妃时隔将近一年之久,又重新获得了皇帝的恩宠,这之后几日,宸妃每日脸上都带着笑意,走路都很飘逸。
小明子看在眼中,乐在心中。他是后来被送派到宸妃身边的心腹太监,也是被宸妃给收买得服服贴贴的。眼下看娘娘如此的欢喜雀跃,他也极为乐意的上前讨着喜头,“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次娘娘重获恩宠,若是能一举得男,娘娘必定高位晋生,日后,就算是那一国之后的位子,又有什么不可?”
自然这一次恩宠,敬事房是必定会有记录的。
也断不能让皇上的小龙子一出生,便背上不清不楚的指点。
“都瞎说什么?本宫只是一个妃子而已,又哪里敢肖想什么后位之尊?更何况,上头还有皇贵妃娘娘呢,小心隔墙有耳,皇贵妃怪罪下来,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宸妃出声喝斥着,一边又看身侧垂眸不语的宫女柳翠,却是连同眉眼里都带着笑,也根本都不在乎柳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把她的话送出去。
自然是这好话谁都爱听的,更是这一国之后的宝座,就算是被外人听了,又能如此?
她苏宸,就是有这本事,能让皇上再一次的对她宠幸,对她宽容。哪怕就是她再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皇上也依然会护着她。
“那是那是。娘娘说得极是。可是皇贵妃娘娘那可是出了名的仁爱呢,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奴才呢。”
小明子乐呵呵的打着脸,这话倒是圆滑的先将自己摘了出去。宸妃失笑,也便懒得与他再计较,转眼又想起一事,狐疑的道,“前几天的时候,锦贵妃是将淑妃带了去问话说事的,后来也没听说贵妃有将人给放回来。小明子,你这几天可有去打听过?”
果然女人真是一旦坠入了爱情的河流,便总能忘记了正事。
那一日,她总还想着要关注事态的发展的,可这一高兴,倒给忘了。
小明子道,“这事奴才也去打听过了,好像淑妃娘娘一直都没有回过重华宫,奴才是听说,贵妃生了好大的怒,也不知是因为何事,非要将淑妃娘娘当场杖毙了不可。后来是许大人听说后,连夜进了宫,求了皇上,淑妃娘娘这才留了一条命,可这之后,就不见了人。”
“不见了人,这是什么意思?”
宸妃讶然,小明子也不明白,只是迷茫的道,“就是没见人从锦宫出来,然后也没重华宫……”
这意思,是真的不见了人?
立时身上出一层薄汗,宸妃隐隐约约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肯定,只是招过小明子,低低吩咐,片刻小明子离去,柳翠一人侍侯身边,宸妃顿了顿,觉得口渴了,要了水果汁过来,用冰镇着喝了,这才慢慢压了心头的惶恐。
……
彼时,锦宫,锦贵妃形容慵懒的半倚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观神色,明显的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变得却越发的猜不透了。
核仁最近,也不敢与娘娘笑闹着玩了,与秀儿一起垂了双手伺候着娘娘,便听娘娘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又问,“上次的事情,也是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本宫又岂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因着苏老头之死,这分明就是圈套,贵妃却不得不去。可既然要去,也要将一切都安排好。
以贵妃为饵,皇上稳坐钓鱼台,也果然唱了一出好戏。
只是这之后,到底后续结果如何,倒是没说过了。
“娘娘,这事,还全凭着娘娘的机智呢。若不是娘娘早察觉不对劲,又特的让奴婢去拿了牌子请了京兆府的大人,也不能够与纳兰大人里应外合,一举取得了突破呢!”
当日核仁奉命离去,贵妃要她办的事,就是要联合京兆府的兵马与五城兵马司的人一起,对叛党进行合围。
“听说后来,也还是让那武国公跑了?”
只是抓到了一些小鱼小虾,又有什么用?
“娘娘也不必担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武国公暂时没被抓住,也终有一日,会被捉拿发案。”
手里的凉奶递了过来,散着一股子微微的腥味,贵妃才刚刚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一时间胃里翻腾着,她弯腰就吐。
核仁大惊:“娘娘,这是……难道又是有毒?”
她也真是怕了。这一次又一次,总是会这样那样的出着事情,若是万一娘娘真有个好歹,核仁也要跟着自刎谢罪算了。
秀儿匆匆拿了痰盂过来,小和子清了漱口水,三个奴才忠心耿耿的伺候着,锦言却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凉奶的味道,她闻着就不舒服。
时下已是七月中旬的天气,从皇上回来到如今,也有十几天的光景了。这其中,连布局,再抓人,也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力气。
“娘娘,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核仁匆匆要走,锦言摇头,“本宫大概就是累了些,不必惊动太医的。”
一旦惊动了太医,大概连皇上也是会惊动的。
可核仁依然不放心,“那,要不要去请乔大夫?”
“唔!这也不用,”
顿了顿,又拧着眉道,“乔大夫向来忙碌。惊动了乔大夫,与惊动皇上,也没什么区别。”
可这事,到底也瞒不过皇上的,到最后也还是请了太医过来。一番把脉,也并没有什么征兆,只是说娘娘累了,需要休养,便又开了些滋补的药,跟着告辞而去。
锦言跟着便摇头,“都说了没事,非要大惊小怪……”
以后这宫中的流言,便再要多加一条,说她锦贵妃太过娇贵,头发丝大点的事,都要请太医,果然是恃宠而娇。
“可是娘娘明明就是不舒服,谁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呗!”
核仁不服气,锦言跟着摇头,“你呀,倒是还嫌本宫的事不够大。”
抬手将刚刚摘进来的一串葡萄,拿在手指间剥了皮吃,她吃葡萄要剥皮,不剥皮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哪怕只是在嘴里放一点点,也都像是牙软的不行。
“娘娘,奴才刚刚去送了太医回来发现,门外好像一直都有人在悄悄的探头探脑,也不知道是谁,要不要奴才带人去将他抓了来,好好的问问?”
小和子对这事觉得挺奇怪的。最近他们宫里,也倒是没什么人出风头,这怎么就给人莫名其妙的盯上了呢?
“此事,先别太声张。小和子,既是发现宫外有人,拿人就要拿个现形,千万别打草惊蛇。本宫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
葡萄吐了皮吃到嘴里,完全长熟的果肉,真是甜里面微微透着一点酸,特别的好吃。
锦言吃着,就觉得自己刚刚恶心的感觉好了许多,不期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可转念想想,又乐呵呵的笑了。
那样的可能,大概了永远都不会有可能了。
“娘娘,葡萄少吃点,娘娘胃不好,不太好多吃凉的。”
秀儿尽责的提醒着娘娘,贵妃将又一串葡萄提到手里,好半天,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本宫倒是觉得,有你们几个在身边,一个个的都像是管家婆了。今儿个不许这个,明儿个又不许哪个。那你们说,本宫还能干什么?”
两个宫女相识一眼,齐齐一笑,异口同声,“锦绣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