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武皇后为什么会这么蠢,既有那么多的前车之鉴,却还是要挑战他的忍耐力,是以为他景元帝不敢向她出手么?
“梁士,这件事仔细查一下,朕要好好看看,到底朕这皇后娘娘想做什么。”
说起这事,温哲烈也着实有些无奈。
瞧瞧他这后宫里,都是存了一群什么样的女人啊,一个个的,心眼都比藕窟窿眼还要多呢。
这边梁总管应了声刚走,那边又有了事,华贵人哭哭啼啼的跑回来,求得皇上做主。
景元帝一时恼怒,却又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训斥她,只是皱了眉,安抚的道,“爱妃放心,只是华夫人去了,朕也很是悲伤,已经令纳兰城去查,爱妃就尽管等着消息可好?”
顿了顿,又看天色正午,索性让御膳监的人又多添了双筷子,皇帝与华贵人两人,总是亲亲热热在一起吃了饭,这之后,华贵人一脸哀伤的神情也退了好多,倒是在皇帝耐心温哄持下,而又渐渐活泼。
可到底母亲惨死的事情,还压在心头挥之不去,说着话,华贵人就恨道,“这也不知到底是谁,敢对父亲下这般的狠手……皇上若要查得清,一定来告诉臣妾,臣妾必定会不让他好看!”
不管是谁,她都要让娘亲走得安稳。
而落叶则须归根,华夫人情况特殊,她是在宫外身死,自然也会随着华宗民进宫的。
再加上天气比较炎热,只匆匆在两日之后,便着人临时在皇城之外,寻了块墓地,草草安葬了。
下葬当日,华贵人身为皇帝的女人,本来是没有资格出宫哭灵的,可皇帝还是特许华贵人去送了华夫人一程,这之后皇帝又特赐了华宗民许多的御用之物,表示对华夫人逝去的种种哀思。
华宗民一夜之间失了夫人,再过去这两日之后,一下子就恶疾突起,隔日就病倒了。华贵人再被特许出宫照顾伤病的父亲。景元帝总算能松一口气。
这时才又记起前两日锦嫔又不舒服请太医的事,梁总管道,“回皇上的话,经老奴仔细查证之后,那日皇后去往甘露殿,身上的衣服,是用红花水泡过的,锦嫔娘娘身体本就虚弱,对这些异样的味道特别敏感,所以才呕吐不止。”
这样的调查结果,完全在皇帝的意料之中。只是这一次,他异常的沉默,久久之后,才与梁总管道,“告诉敬事房那边,整个七月份,朕都要歇在甘露殿,让那边先把牌子停了吧。”
低头再看了会儿奏章,也不理梁总管一脸震惊的神色,自行又去捧了茶,喝茶,见梁总管还不走,不由奇道,“朕的话是没听明白吗?停了所有人的牌子,朕这个月懒乏,唯甘露殿凉爽,哪里都不去了。”
梁总管听着,更加是无语,无奈,“老奴遵旨。”
甘露殿凉爽吗?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只是一直清清楚楚的是,甘露殿锦嫔娘娘身体畏寒,从来没有冰盆摆着,皇帝要真是使了脾气的非要去甘露殿,梁总管这会在寻思着,要不要再想着妥贴的办法,让皇帝与娘娘,都能过得好些?
“还有,告诉锦言,朕晚上要喝她泡的龙井,要吃青枝做的家常菜,让她们都精心的准备着,好了有赏,不好的话……朕也是会罚的。”
说了这话,顿时又觉得心里舒坦了些,一想到那个小女人在接旨之后,肯定是一脸的不高兴时,他的心情就更加好了。
梁总管后来说,果然是皇上最了解锦嫔娘娘的心。
他这边二话不说亲自跑了甘露殿去传旨,那边就随意指了个小太监去敬事房,等到他到了甘露殿将皇上的话说完之时,锦言顿时就愣了,然后,慢慢的就是一脸的不高兴。
“皇上也真是的,来就来嘛,还非说什么有赏有罚,哪万一我泡的茶,他不合口味,还不得把我的那点点私己银子全都赔光了?”
升了女官又做了锦嫔之后,锦言手里的银子也是宽绰了不少,刚好这半年的时间攒下来,也有百十两,除去日常的开支打赏,手里也剩了个六七十两,不过她骨子里真是个节剑的好女人,好容易节省了这么多银子下来,皇上一来就要说赏说罚的,赏她倒是不怕,可罚怎么办?
“哎,反正皇上就是个小气的,吃顿饭还要牵连银子,多不好……”
嘴里嘀嘀咕咕,格外烦恼,这一副小气财迷的苦脸模样,还敢说皇上小心,倒是把前来的梁总管给心里笑个不停,也把旁边的青枝看得极是无奈。
与梁总管相视一眼,青枝随之送出甘露殿,门口又道,“梁总管可千万不要把我家主子的财迷样告诉给皇上知道,若不然……她真是该心疼银子心疼坏了。”
一边说着,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又问了问梁总管,皇上心情如何,胃口如何,便已经去准备晚上的饭了。
可梁总管是皇上的人呢,转眼就把甘露殿里的话,送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边,皇上一听,立时就乐得哈哈大笑,“朕就知道,她肯定得抱怨,这个小气的女人,朕这里还在寻摸着赏她什么呢,她倒好,还没开始,就这么盼着认输么?”
说着话,又竟是再也等不急了似的,立时就向梁总管道,“去把朕上回得来的一张百两的银票拿过来。总归是俗人了,就送点俗气的东西吧。免得那女人一时急了要跟朕翻脸,朕可哄不过来呢。”
笑眯眯又接着几本奏折,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拿了银票起身,摆驾甘露殿了。
梁总管瞅着上书房桌案上,那好高一摞的奏章奏本,瞬时就觉得无语。
看来,皇上还真是喜欢那个奴才出身的锦嫔娘娘。
一路去了甘露殿,太医院才刚派人把刚刚熬好的汤药送过来,好大的一碗汤汁呢,看上去黑乎乎,亮油油,闻起来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酸味与苦味的综合体,锦言皱着眉,苦着脸道,“这么多,可不可以不喝?”
青枝已经用银枝试了毒,又抱了只猫进来,撒了药汁下去,猫舔了一口没什么事之后,这才与锦言道,“娘娘不要再小孩子气呢,马上都要生小皇子了,再这么总是不吃药,奴婢就要去告诉给皇上知道了。”
拿起汤药碗慢慢的吹凉了给送到娘娘嘴边,锦言闻着就难受,可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硬憋着气,皱着眉往下喝,完了,又嘀咕着一擦嘴道,“为什么我闻着别的味道就想吐,这药味却是半点也没有恶心的感觉?”
是不是她就该着要天天喝着苦药,才能觉得舒服。
青枝道:“娘娘有这样的感觉,就对了。若是天天闻着药味都吐,那太医院的人,也都等得要被罢官还乡吧!”
抬手又拿了颗蜜饯果子,以极快的速度递到娘娘嘴里,锦言懒得只张张嘴,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爱动了。
片刻,嘴里的苦味慢慢散去,又觉得身体舒服,抬手摸着肚子道,“这才刚刚不到两个月,就这么能折腾人,想想还有好久的时间,我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十月怀胎,十月怀胎,这两个月距离十个月的时间,还有整整八个月,她想想就觉得已经难受得不行。
要是天天这样光吃粥不吃饭,再好的身体也得垮了吧!
“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忧。奴婢以前常听我娘说,没生过孩子的女人,就不能称为女人。而太医也说了,娘娘的孕吐反应也是很正常的,等得小皇子稍稍长大一些,就不会再吐了。”
身体,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一旦适应了这种孕期生活,“娘娘总要想着小皇子,就会努力的好好吃东西了。”
眼看着娘娘吃完了一粒蜜饯,却张着嘴还想要,忍不住就笑了一下,又塞了枚蜜饯给她,便自行起身去将桌上的药碗收了走,不过片刻时间,又送了干净去皮的新鲜瓜果进来,因为她身体畏寒,还特意用火蒸热了一些。
锦言看着桌上那水淋淋的果肉,忍不住食指大动,又眼睛发直,直赞叹着,“这样的生活,真是慢慢的要将我给养废了……瞧瞧这吃喝不愁,饭来张口的,我倒是没什么,青枝姐姐你要是烦了我,你可千万跟我说啊,可不要把我惯得越来越懒,那样就觉得这活着……还真是没滋味了。”
她这么没遮没拦的说话,青枝猛又皱眉,低道,“娘娘,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奴婢,娘娘以后,还要唤奴婢青枝便可。”
话刚说完,甘露殿外已是小太监欢喜的跑进来禀告着,皇上驾到。
立时,锦言就“咳”了一声,心虚的不敢去看青枝,倒是青枝一脸的无奈,与那小太监说,“知道了,先出去迎着吧。”
这边又开始给娘娘穿戴整齐,青枝手脚利落,很快便好。
锦言一直心里不安呢,总归是她先说错话在先,差点又惹来一场不必要的麻烦,终是又软了声音,一脸弱弱的给人道歉道,“青枝,不要生气好不好?人家下回不那样了。”
说着话,景元帝已是踢着明亮澄黄的衣袍进来,看着两人笑道,“你们在说什么?是谁生气,谁又不生气了,说出来朕也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