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在眸底的悲哀瞬间涌上,又被紧压在心底,清亮美丽的眸子抬起,如紫玉般透亮,又如孩童般无辜:“雷哥哥,如果有事,雪儿一个人去也可以,反正又不是第一回了,雷哥哥难道还不放心雪儿,放心,雷哥哥,我保证不乱拿那地方的东西,不乱动总可以了吧!”
那张仰起的小脸,像极了黑夜里绽放的幽昙,幽静而眩美,又像清湖中静放的睡莲,美的安宁,却又带着淡淡的调皮,还带着一点点可爱,他爱极了这种可爱和单纯!但是他能够永远看着那张娇美的脸吗!手握成拳,放在身边,自然垂落。
加雷最后还是没能跟蝶雪一起走,因为他们刚刚走步,就被人拦了下来,蝶雪见那个宫女神色不屑而傲然,并用一种防贼一样的眼光看着她时,她就觉得很好笑。
避开宫女的视线后,对加雷深施一礼便退了下去,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宫女,可不敢得罪这种明显很得宠的大宫女,那个宫女她认识,是天帝最宠爱的玲霞公主最贴身的宫人,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宫女凭什么跟最可爱的小公主争!况且她也不想争!
但是心底还是莫名的悲哀,必竟是陪了她那多么年的雷哥哥,纵然她现在知道他怕也没那真的为自己时,也恨不起他来。
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往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行去,不管身后那双俊美的狭眸蓦的冰寒,她现在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又怎么有心力去管别人的事!
那条小路的确是通往娘住的地方的,那个地方甚至连个名字也没有!
既不是什么宫,也不是什么殿,只是很平常的几间屋子,就跟娘一样,无名无份,无声无息,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一样。
那是一个不大的院落,这种院落在宫中往往是宫人们住的小浅的地方,又因为地处偏僻,根本没有人来,这座院落唯一与其他院落不同的地方,就是院落的门口有结界,这是一个隐密型的结界,看过去那里只是一片很平静的湖面,只有破除结界后才可以看到那几间不大的院落。
那个结界在碰到蝶雪的身子后自动消融,微微动荡的水波间,蝶雪走进了那个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宫中被冷落的院子都会在院中种下一棵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娘还是怀念这个住的地方,所以后来她们两个在宫外住的地方,竟然与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蝶雪甚至感到那些飞扬的幔帐都透露着娘的气息。
娘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嫁给那个人的!
以那个人的身份,收留一个妃子应当不会那么困难,到现在皇宫中还有那么多的宫,那么多的殿,妃嫔美人更是不计其数,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把娘留在宫中,是极其容易的一件事。
可是偏偏,娘却是住在宫外,这就说明什么!
站在院落的东厢房内,那里是娘曾经的地方,这地方,蝶雪偷偷来过许多次,所以并不觉得陌生,看着墙上的那张画,画上的女子一身白天衣,娇笑嫣然。明媚的露出无瑕的笑容,清雅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娇羞!
这是娘!
但又不是娘!
若是娘,为什么娘看起来可以这么快乐!
若不是娘,她又明明知道那就是娘,那双温柔的眸底总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温婉娇媚。
这张画不知是什么人所画,一直挂在这里,从来没有变过,静静的看着蝶雪,依然流露出小儿女的娇美,那双盈盈的眼底似乎在微微变幻,让蝶雪深溺其中。
不对,这张画有些不对!
第一次蝶雪静下心来,仔细的观察那张画,观察那张画中娘的神态,却也终于让她看出了些些不同。
怀疑的侧过头看向其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但她却不知道哪里是不同的,慢慢的走过去,没有碰放在边上的任何东西,这里的东西,雷哥哥曾经关照过不能乱动,若是乱动,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再想进来看看娘却是不能够的,所以蝶雪一直谨慎的奉行着加雷的要求。
转角处是一个明亮的妆镜台,那是一块巨大的晶石雕琢而成,整个立体包围的正面上,彩绘着一些美丽的图像和一些神秘的似花似字的符号。
坐在妆镜台前,拿起边上的一把梳子梳理起自己的长发。
这里的一切永远都似乎沉湎在某一个时空,连走进来的人的记忆都不自觉的感应到曾经有一位美人在这里晨起梳妆,倾城的容貌带着淡淡的慵懒和倦怠。
梳子梳在长发上很溜滑,镶在梳子上的宝石闪闪烁烁间让这份沉寂的安宁多了几分灵动和玫丽,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静美和静好
蝶雪不自觉的沉浸在梦幻般的静美中,安静的梳理着长发,仿佛那是娘在轻轻帮她梳理一样,唇角含上了淡淡的笑意,眼眸微微流转,落在边上的一盒手饰中,她知道,哪里有娘的一些饰物,全是珍品,放在这里己不知几个年头。
忽的转动的眼眸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的落在镜面上,那里竟然有一双跟她一样同样诧异的眼睛,那双眼睛有几分相似,几分透彻,还有几分好奇。
这屋里有人?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谁?”蝶雪惊诧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地方怎么可能有人!
视线落在镜面上,这个方位是那个……蝶雪猛的转回头,正对上一双比她还惊诧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高挂在墙上的画中人!
是那个画中人的眼睛!错愕,惊悚!
画中人的眼睛在动,而且还是很灵动的在动!却又在蝶雪猛的转过身来时,蓦的停了下来,因为停的较快,所以显得僵直,错愕的看着蝶雪,显然己不能再躲,这画里面竟然有人,而且这个人竟然还活着。
“你是谁?”蝶雪下意识的喃喃问道,这太让她惊愕了。
“你……你是小公主?”画中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后,仿佛才醒悟过来,发出一种语义不详的问话,那个声音非男非女,又好象才哑哑学语的小孩子,听起来糊里糊涂的,幸好只有这几个字,蝶雪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你认识我?”蝶雪扶了扶额,越发不敢相信起来,这画中竟然是一个生命体,虽然这个生命体看起来很奇怪。
“小公主的状态很奇怪。”画中的眼睛眨了两下,上上下下打量了蝶雪两眼,很生硬的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而且还煞有其事的点了两下头,仿佛老学究一样。
蝶雪傻掉了,这画中的生命体竟然还会这样说话,明明只是初学的状态,偏偏还学着老学究的样子,倒的确是有趣。
“小公主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怎么不是小公主的屋子呢?”墙上的画飘飘摇摇间从墙上飘落了下来,正正的挂在半空,画中的眼睛很严肃的看着蝶雪,一副不认同的神色,“小公主不可以又调皮,快点跟我回去。”许是说的话多了起来,也越来越溜顺,蝶雪现在己经很清楚的听得清它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公主?”蝶雪惊讶的啊了一声,半响才觉得疑问越来越浓,她这个不被承认的身份,连她自己都没有认同过,为什么只是墙上的一张画却用这么一个从来没听人叫过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