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像是妻子在叮嘱离家远行的丈夫。她言辞恳切,神色还有些紧张与慌乱,很怕沈况不听。
沈况几乎是皱着眉头听完南乔话的,不是因为反感,而是觉得奇怪。
上一次还朝他喊打喊杀的那位将军府七小姐,再见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话语里不仅满是叮嘱,而且还藏了些女儿家的幽怨。沈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挠了挠头束手束脚的轻声应道:“谢七小姐告知,在下不是那般不知是非之人,我会谨记七小姐的叮嘱,也会当心的。”
“那就好!”
南乔只看了沈况一眼,便不敢再看。旋即,她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挺了挺身子急忙道:“还有,你...你的身份敏感,莫要让人知道了去。监天司和地网的人如今都在梅雾城里,你自己小...小心些!”
南乔此番说完,就连一旁的慈音也偏头看向她,神情诧异。若不是托沈况师弟的福,慈音觉得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师妹如此小女儿的一面,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独孤南乔吗?可转念一想,却又不禁微微一笑。
沈况又感谢了一遍南乔的告诫,而南乔也没了继续要说的话,石桌上的气氛则再一次回到了之前那般。
不过这次好在慈音和沈况一直都有在闲聊,时不时的说上几句,不至于冷场。两人交谈的内容大多围绕着沈况师傅,后辈的谈论并不涉及前辈们的陈年旧怨,所以没那么多束缚与讲究。沈况偶尔聊起年幼时跟着师傅后面学剑的种种趣事,便惹得慈音连连发笑。
一旁的南乔一直没有插话,认真的低着头。不过从她偶尔抑制不住传出来的笑意来看,定也是在听那些事情。
“沈况师弟和小师妹倒是相像,小时候为了偷懒,师妹想到过的法子可比沈况师弟多多了。”慈音在听完沈况的趣事后,便也情不自禁的将她记着的关于南乔的事说了出来。
沈况闻言,看了南乔一眼,低声笑道:“稚童贪玩是天性,只要没荒废武功,就都不碍事。”
沈况的声音不大,但南乔却听的清楚,她红着脸看向慈音,有些幽怨道:“师姐你怎么把说这些事都说出来了?”
慈音正要开口解释,沈况却是笑着开了口:“少年时惫懒,我也是如此,七小姐不必放在心上的。”
沈况的话说得洒脱。
但他是个男子,自是不介意被旁人听了自己的笑话。可南乔不同,被师姐当面揭短,还是在沈况面前,这让南乔南乔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脸红的就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可爱至极。她情急之下偷偷看了一眼沈况,感受到沈况的眼神里并没有取笑的意思后,方才稍稍平复了心境,不再生气。
三人间的尴尬气氛也随着此番相互间的打趣消融了许多。
南乔也敢时而抬头看两眼沈况,但只要一觉察到沈况快要偏过头来时,南乔就会立马扭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干的样子。沈况看在眼里,觉得南乔的做法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过他都一笑置之了,没有在意这些。
三人虽然相识,但算不得熟悉,所以在一番交谈后,就没了继续说下去的话题了。
慈音和南乔起身准备告辞离开,沈况本想让她们将带来的礼物带回去,可南乔执意不肯,还说这是见剑神前辈的见面礼,沈况推脱不得,便只好收下。
将两人送到栅栏门口的时候,离开许久的梁文钦恰好回到了门前。在与沈况寒暄了一番后,便就跟着慈音和南乔慢慢离开了红泥巷。
送别几人回到柳树下的时候,一直不见踪影的苏瑶也从屋里出来了。她坐在石桌旁,手中把玩着白泥剑,看着缓缓走近的沈况,嘴角噙着笑意道:“我看啊,那位将军府的南乔姑娘多半是看上你了。”
沈况走到石桌旁坐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瑶道:“苏姑娘,你一定是看错了。我和独孤小姐除了打过两次以外就什么交集都没有了,难道就因为这些喜欢上我?更何况...?”
沈况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摇头,说到最后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苏瑶抓住了沈况话语里的迟疑,玩味的笑道:“更何况什么?”
沈况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紧张,让他一时间不敢看向苏瑶。可越是如此,就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