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很快结束了。
按照惯例,老师和实习单位会给实习生一个评语,并记入学分。
庄教授对于古翊的地质发现,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对古翊以后找工作很有利。
江南地质局还将印拓的标本中的一块收入到该地质馆内收藏,另一块则放在庄教授那里,准备回学校时交给学校地质馆收藏。
这让古翊觉得有些不舒服。因为,只有他知道,那不是平常意义的地质发现,而是一种超自然的现象。这与学校门前那座日晷,有着同一个意义。
这枚金簪,到底蕴含着什么意义,古翊一直也没有琢磨透。不过,古翊确信,阿蝶一定是想向他传达一种信息,一种她的心情;至少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存在和她的情感。
无人的时候,古翊总是偷偷地拿出那枚金簪察看。金簪除名字,古翊似乎隐隐地感觉到,它还有一种能量,一种能与他交流的波动,就像是阿蝶仍在他耳畔的呢喃细语,只是,他听不清是什么声音。
庄教授对金簪化石,似乎比古翊更感兴趣。他一直拿着那块化石,总是拿着放大镜仔细察看研究。
这让古翊和孙晋,面对着庄教授那苍老的背影时,有些于心不忍,可是又不敢说出真相。这太惊悚了。
一个亿万年前的岩石体里,居然会有一个人类的工艺品,这可能吗?如果可能,这将是怎样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它将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当然,人们更有可能是另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恶作剧,涉嫌伪造。那样的话,古翊和孙晋就难辞其咎,会身败名裂了。
古翊可不想找这个麻烦,何况,在古翊看来这是阿蝶给他的信物,或许阿蝶是想以某种方式来联系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说明阿蝶能够看到古翊,或者说,她至少能够知道古翊在哪儿,在干着什么。
古翊越这样想,就越兴奋。他仿佛能感受到阿蝶正在某个空间,注视着他。
柳婆曾经跟他说过,他的梦并不是个梦,而是维度空间管道出了点问题。这是不是说,三维空间以外还有个别的维度空间?或者说,不同的次元结构呢?如果,各维度空间都有管道相通,是不是说,另一个空间的人,或许能利用这些管道进行往来呢?
自从与柳婆谈过话之后,古翊已经对这种超自然现象有了一点认知。
他回去后翻阅了大量关于维度空间的资料。虽然大都没有实证,但是,从数学和广义相对论的角度是解释得通的。人类不能做到,不代表其他空间的生物不能做到。所以,他越来越感觉到阿蝶离他并不遥远,他几乎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和她那美丽的眼神。他必须将这枚金簪带回去,好好地琢磨一下。
但是,孙晋可不给他这个时间,当他看到古翊从袖子里倒出一枚金簪时,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孙晋觉得古翊肯定偷梁换柱了,在糊弄他。古翊呢,也懒得跟他解释。爱信不信。
大家回到学校的那天,古翊也不能总无视孙晋的纠缠。他把孙晋拉到那座日晷前。还好,这天有太阳。古翊按照柳婆教给他的方法,在日晷上用针影扫了一下那张照片。孙晋把嘴张的像个英文的O,吃惊地看着照片上一闪而过的影像,同时,他的脑海中,也一闪而过古翊与阿蝶相恋时的场景。
他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孙晋的眼睛都直了。他死死盯着古翊,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
太刺激了。
对于一个高等学府的大学生,没有什么比颠覆传统的人类认知、更令人刺激的事了。这可是对全人类来讲,都无比重大的发现啊!超自然的现象!
古翊则是一脸的淡定,把食指放在嘴唇前,给孙晋来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你要是不想让别人说成神经病,你最好给我闭嘴。”古翊像个过来人那样,冲着孙晋说道:
“你现在该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被人误解了吧。有人相信过我吗?有人同情过我吗?没有。我跟你也说过,你当时不也是不相信吗?所以,你如果敢说出去,就只能是个神经病。你还会惹上一大堆的麻烦,找工作人家也不敢要你。所以,为了你好,兄弟,从现在起,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这可是重大的发现啊!”孙晋意犹未尽,半天缓不过劲来。
“越重大,越可怕。”古翊不紧不慢地说:“你想过没有,能让所有人集体失忆,会是一种什么力量?谁能拥有这种力量?普通人类,能够拥有这种力量吗?”
“那,那,你是说有外星人?不会吧?”孙晋是个聪明人,听古翊这样一话,他似乎明白了,这表相背后,肯定还有复杂的势力和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而且,这种能力的操纵者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说不定,真有超自然系统,或者有外星人?反正不是人类的力量。人类的科技再发展,也不可能改变眼中的世界。
孙晋有些蒙圈了。
他可不想卷进去那么深。他没有古翊面对阿蝶的那种情怀。他只是好奇,或者说猎奇而已。而孙晋这样的态度,对古翊来讲,已经够了。
他从不指望其他人能帮上忙。就算面对所有人的不理解,古翊现在也无所谓。
他已经做好孤军作战的准备。
古翊大学毕业写毕业论文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为了毕业而敷衍。他是由衷爱好地质专业。所以,他的论文不是优秀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被导师送给了《地质学刊》上发表。
《地质学刊》是国家一级学术期刊,SCI索引,很多高水平的作者都很难挤进去,而且需要巨额的版面费。古翊不认为自己的论文会好到那个程度,他更不想掏钱发表。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学刊杂志社不仅没要他的版面费,还在古翊毕业前刊出了。
古翊有些困惑了,杂志社的主编凭什么对他情有独钟?主编阅稿无数,他怎么会重视他的论文呢?
论文发表不久,杂志社的主编竟主动打电话过来,要约古翊去杂志社谈谈,说是想招聘古翊到杂志社工作。
古翊可没想过要去杂志社,他一直想到地质队去,希望四处游走,这样或许能考察到阿蝶的信息。那枚金簪,给了古翊很大的期望。他推测,或许地层能打破时空的界限,让他们有交流的可能。
但是,见面后杂志社主编的一番介绍,吸引住了古翊。
杂志社的主编姓宋,四十岁出头,也是能科大毕业的。宋主编说,地质队其实是受限于项目管控的,方向固定。同时,随着地质队企业化改制,经济指标压身,行动反而没有杂志社自由。杂志社信息更灵通,组稿、约稿,与作者会谈,加上各种学术会议,自由度很大,并不像人们认为的那样只是坐在案头看稿。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编辑的审稿和组稿都是电子版的形式,任何地方都可以阅稿。同时杂志社,更能接触到高水平的知识分子,通过数字网络等交流平台,能接触更深透的前沿空间。
征得家人的同意后,古翊毕业直接入职了杂志社。先从一名实习生做起,发展方向,是成为了一名地质编辑。他目前的工作,主要跟着领导跑外,同时协助一些老编辑审校稿子。
就在古翊入职杂志社快两年的时候,编辑部出了一档子事儿。让几位社领导很是揪心,同时,对古翊也有了新认识。
这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社领导心情大好。按照往年的惯例,编辑部在省外的西京市,组织了一次学术会议;会议规模不大,来参加会议的,都是全国各地的地质专家。会议期间,还有一项考察活动,前往一座露天煤矿参观。就在与会专家乘车前往煤矿的途中,出事了。
由于前往煤矿的道路不平,汽车在一次颠簸中,直接造成了一名与会女专家脊柱压缩性骨折。
这次会议的主办方是杂志社,专家是杂志社请的,汽车也是杂志社租的。女专家虽然没有直接说要杂志社赔偿,但是,却变相要求杂志社处理医治问题。
按说这种要求也不过份。但是,杂志社的经费也很不富余。这个医疗费据说是个天价数字。这可怎么办,让社领导犯了愁。
古翊在一旁听完忍不住插嘴:“汽车没有上保险吗?医疗费应该让汽车公司赔偿啊?”
社领导说:“了解过了,作用不大。汽车公司当时给所有专家都上了意外伤害保险,那个险才赔8千多块钱,等于是杯水车薪。当时开会时,杂志社派出的代表也不懂,还在租车合同上签了字。这点钱怎么够?”
古翊想了想,说:“意外伤害保险肯定不够,但如果不属于意外伤害呢?或者说,这个事故在法律上讲,如果定性为责任事故,就必须另行承担责任。”
社领导听着有些迷糊。
古翊进一步解释说:“什么是意外呢?人不可预料的才叫意外。比如,地质上的地震、冰雹、山石滑落、洪水灾害等等。这些都是人们不能预料到的。那个道路不平,颠簸足以造成乘车人的身体伤害,明显是汽车司机可以预见、而没有预见,在法律上讲属于责任事故。只要定性为责任事故,责任人就应当承担事故责任。”
古翊在大学里选修过一些法律课,没想到这个时候用上了。
社领导将信将疑,于是将这次事故处理权交给了古翊。
古翊来到西京市,马上聘请了当地的一名律师,向法院提起诉讼。
令古翊没有想到的是,这家汽车出租公司内部更加复杂。肇事汽车是那个司机个人的,与出租公司只是合同关系。同时,出租公司由于资质不高,就靠挂到一家省级行政单位。
诉讼主体一下子由一个,变成了多个。
古翊与律师协商后,又直接将那家行政单位和司机个人,追加为共同被告。古翊与律师还准备了一大堆台词,以应对三个被告事故责任。可是,没想到的是开庭不久,三个被告自己先吵成一锅粥,相互指责,互相揭短。古翊微笑着旁观。打吧,越乱越好。
庭审很成功。法庭以双方调解宣告结束。三个被告共同承担了全部责任,并分为两次支付。一次是本次手术期间的全部医疗费用。第二次是术后疗养期间和后续的治疗费用。还包括人员的误工费、护理费、精神损失等,拉拉杂杂达上百万块钱。
回到社里汇报完,社领导大为满意。英雄果然出少年啊。
可是,正如老子曰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件比汽车伤害案更大的事故案,正等着古翊。
杂志社在京城的编辑部,出大事了。
京城编辑室邀请的一名作者,在审稿期间死亡了。这时,领导本能的又想到了古翊,急令古翊前去京城编辑部协助处理善后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