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咏歌是堂堂七尺男儿,即便遇到了这等如蛛丝缠身,无法解开更无法逃脱的事,也不能像大姑娘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江夫人也没有刻意为难他,只是在他身边加了两个小厮,不让他走出江府而已。
关于此事,江韶的意见和自家夫人不同,“夫人啊,这件事是不是有些许草率了?我的儿子我了解,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不如,咱们再问问嫣嫣。”
江夫人的态度从来未有的坚决,“嫣嫣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即便昨夜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那么多丫头婆子都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若我们不给嫣嫣个交代,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那你问过儿子没有?”江韶尽量把姿态放低,自从江夫人拼死剩下江咏歌之后,他心中又是愧疚又是自责,还有那么一点点后怕,每每想起都是一头的冷汗。所以在自家夫人面前,他总是愿意退让一步,结果竟渐渐有了惧内之势。等到江韶意识到这一点,想要纠正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哼,他不开口,叫我如何问!”江夫人面上隐隐有怒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那个儿子,不愿说不想说的时候,就是他那个师父来了,也不肯开口的。老爷,嫣嫣是个懂事的孩子,出事之后一句没有埋怨过歌儿,反而处处替他开脱,这样好的儿媳,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况且又是亲上加亲,我心里是一百个满意。”
江韶不说话了,为了儿子的婚事,他们夫妻两个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可江咏歌就是不肯点头。和他一般大的,有些连孩子都会走路了,若再这样耽搁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江夫人见他若有所思,立刻添了一把火道,“歌儿志在四方,但老话说的话,成家立业,必定是先成家后立业的。江家一脉单传,我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闹,等嫣嫣生下孩子,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这个做母亲的绝不阻拦。等你我百年之后,也有脸面去见江家的列祖列宗了!”
一番话说的江韶泄了气,他暗想,或许借着这个机会,让儿子成亲也是不错的。于是他站起来,背着手往外走,江夫人见状,嘴角微微一笑,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分了。
出了江夫人的院子,江韶拐了个弯儿,去了儿子的书房。即便出了这么大的事,江咏歌还是雷打不动的看书习字,这让江韶自叹弗如。
江夫人派来的人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书房门外,见江韶来了,行礼之后打开书房的门。里面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公子,见江韶来了,知道父子两人有话要说,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咳咳,那个,我来看看你!”江韶见儿子一如往常,只是眉心处有一小块微微皱起,就知他是不情愿此事的。江韶长叹一声,“自从嫣嫣进府,你就对她不冷不热的。我听你母亲说,若日你忽然对嫣嫣殷勤起来,还收拾了院子,让她住在你旁边,这,这又是为何?”
不提此事还罢,一提起此事,江咏歌就恨的几乎吐血。原本他如此安排,是想让嫣嫣离开母亲的庇护,自己也好动手探知她假装亲戚混进江府的目的。
昨日用过晚饭从母亲出回来,江咏歌就格外注意隔壁院子里的动静。先是那些丫头婆子热热闹闹的收拾院子布置房间,二更之后渐渐没了声音,想是都睡下了。
江咏歌自恃自小随太煦道长修行,于修为灵力上颇有几分成就,即便在玄元观中,他若是不想被人发现,自有办法来去无影踪。何况隔壁院子里住的,除了嫣嫣之外,就是那些寻常伺候的丫头婆子,所以江咏歌连夜行衣也没换一件,便自信满满的过去了。
院子里已经收拾停当,一片寂静。廊下稀稀疏疏的点着几盏灯笼,值夜的婆子想是累坏了,已经打起鼾来。江咏歌冷笑一声,直奔嫣嫣的卧房。
女儿家独有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江咏歌闻不得这些,立刻用衣袖遮住口鼻,蹑足前行。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不见五指之下,江咏歌依然能将每一件事物看的清清楚楚。
幔帐之下,隐隐有一道身影侧卧着。男女有别,江咏歌并未上前。他记得,嫣嫣进府的时候是随身带了包袱的,想要找出线索,自然是先从这个包袱下手。
江咏歌拿定主意,已经走到衣橱面前,他悄无声息的生出手,还未触碰到那光滑冰凉,肩膀上却忽然多出了一只纤纤玉手了,嫣嫣的声音阴阴的从身后传来,带着严冬般的寒冷,“表哥,你是在找我吗?”
据江咏歌回忆,当他转头的一霎那,嫣嫣那张樱桃小口张得如铜盆一般,一种说不出的甜腻的香气喷到自己脸上。大惊之下江咏歌立刻屏住呼吸,可还是来不及了,他连挣扎都没挣扎,就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和嫣嫣睡在了一张床上。
尽管江咏歌从不八卦,但那些女子所用的阴毒下作手段,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江咏歌万万没想到,这些招数有一天竟然用在了自己身上,竟然还用的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嫣嫣,更加确定之前的想法,这个嫣嫣不是普通人,或者,她根本不是人!
见儿子捧着书本发呆不说话,江韶误以为儿子是做了什么自己想象当中的事,不好意思开口,索性不再问,只对他说,“既然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儿子,你就认命吧。你母亲说了,等你和嫣嫣成亲,再生个孩子,给江家留后,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绝不干涉!”
江韶摇头叹息,无比同情的在江咏歌肩膀上拍了拍,嘱咐双泉照顾好公子,就背着手离开了。双泉进来对江咏歌说,“看老爷的样子,似乎也是不赞同这门婚事的。只是夫人的脾气公子你也知道,不如,公子你逃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