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柳弘方仿佛是了了一件压在心头许久的大事,笑的畅快淋漓,“哈哈哈,痛快,痛快!从今日起,我便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做出对雾玄宫不利之事?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如何躲过那些阻止人上山的阵法,又是如何握有仙游山的地图的?”云松厉声喝问,却不得不压制着连日来堆积的怒火。
“你在问我?”胡修打量着面前俊朗却满脸怒意的年轻人,“那你又是什么人,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云松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再次抬头时,带着本该属于他的骄傲,高声答道,“云松,雾玄宫代掌门!”
自从师父当着姜齐的面将雾玄宫交到云松手上的那一刻起,云松心头就被一座从天而降让他无法反抗的大山牢牢压住。临危受命,易无涯可以撒手不管,云松却不得不谨慎做人。
原本一种师弟师妹们对云松都是敬重爱戴的,那是因为他们同为雾玄宫的弟子,没有上下,不分彼此。可如今不同了,师父依然住在雾玄宫中,但管事之人却换成了云松。在身份上他与其他弟子有了不同,那些人看向云松的目光中多了尊崇,却少了亲近。
云松假作不知,说话行事却更加小心谨慎,生怕言行不当,会引起师弟师妹们的误会。他不敢以掌门身份自居,甚至比从前还要放低身段。因着这一点,这些日子他做了不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让云松憋了一团闷气在心头。在胡修面前,他把这句话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觉得痛快多了!
“掌门,哈,易无涯那个老东西果真不行了?”胡修笑的张狂,云松可以允许他侮辱自己,却不许他说师父半个不字。他的手下意识的高高抬起,却被一旁的柳弘方死死拉住。云松看到,柳弘方在冲自己微微摇头,“云掌门,万万不可!”
云松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团团怒火被泼上一盆冷水,叫嚣着熄灭下去,化为一枚火种留在心底。他暗暗呼出一口浊气,正色对胡修道,“休要胡言!师父他老人家有心历练我等小辈,这才暂且将雾玄宫中大小事务交给我来处理。”
“哼,别再自欺欺人了!”胡修的眼中似有钢针刺出,直刺进云松的心底,“你们雾玄宫自己掩耳盗铃,外面的人谁不知道,和魔界一战,雾玄宫元气大伤,早不如前了。易无涯让你出来,不过是觉得丢了面子,没脸见人罢了!”
“一派胡言!”云松再也听不下去了,“你到处散播谣言,诓骗那些人往仙游山来,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或许还可留你一条性命,若是不说,只怕就要有苦头吃了!”
雾玄宫素来宽厚待人,并不刻意挑起事端,但这不代表软弱可欺。事实上,雾玄宫中有许多密不外传的残酷刑罚,其中一些,还是皮炜苦心钻研出来的。这些刑罚妙就妙在,若是用在寻常人身上,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若是用在修仙之人身上,便会痛苦无比!
“你在威胁我?”胡修并不惊讶云松会这么说,“真是幼稚至极!易无涯将雾玄宫交到你手上,不用我辛苦一场,也会日渐衰败!哼,既然做了那件事,我就不怕会有今日!”
“好吧,”云松似乎在为他叹息,他看了柳弘方一眼说,“咱们走吧,那般痛苦挣扎血流满地的场面,我实在看不惯。”柳弘方第一次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意,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重新用黑布蒙住头,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没有听到惨叫,更没有听到哀嚎,柳弘方却抖的越来越厉害了。他知道胡修此刻一定生不如死,苦苦挣扎,但这一切都是胡修该受的,不是吗?
躺在仙游山后山的茅草屋中,柴士恩头一次觉得,原来那种大片大片蔚蓝的天空会让人忽略到许多重要的东西。比如现在,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小块天空。随着风的吹动,偶尔会有一两朵云彩飘过来,柴士恩看的真真切切,认认真真,比平时的更轻更美更令人陶醉,以至于他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柴士恩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透过屋顶的那个窟窿,这一次他看到的是点点星子。柴士恩没有急着起身,而是把双手垫在头下,眯着眼睛去看那些星星。他忽然发现,这些星星竟然有的是金色,有的是银色,有的隐隐透着红光。柴士恩感叹道,“从前看到的夜空那么大,竟然都没有发现每一颗星星都是如此不同!”
肚子“咕噜”一声,提醒柴士恩是时候吃晚饭了。他把手伸进包袱,里面都是廖水为他准备的东西。当他摸到一根细长有些滑腻的东西时,把它拿了出来点上。原本简陋无比的茅草屋被淡黄色的火光映照,多了几分温馨之意。柴士恩翻找几下,发现廖水贴心的为他装了馒头、大饼和一些熏肉咸菜,还有她爱吃的糕点。柴士恩胡乱吃了一些,伸个懒腰,走出了茅草屋。
这里与仙游山其他地方都不同,没有点点的火光,更没有噪杂的说笑声,只有草丛中的萤火虫自由飞舞着,亮着莹莹绿光。柴士恩找了一块儿干净的草地坐下来,贪婪的大口呼吸着。
小安庄的祥和静谧,雾玄宫的热闹喧嚣,和后山的宁静清新比起来,这里更让柴士恩觉得踏实安心。他终于有时间静下来,将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再仔细想上一遍,比如说,皮炜到底在找什么。
让柴士恩感到意外的是,云松接手雾玄宫,皮炜竟然没有闹出任何事来,仿佛是认命了一般。可昨夜于皮炜之间的一番对话让柴士恩恍然大悟,他不过是伺机蛰伏,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取代云松,坐上他一直想要坐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