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兴贤的眼眸中,鲁鹏飞看到了不屑和鄙夷。这也难怪,鲁鹏飞今年二十六岁,三个月前来到雾玄宫。在此之前,他是靠打家劫舍为生的。只是,他只对为富不仁者下手,到手的钱财若有富余,就会悄悄送到那些孤儿寡母,孤苦无依的老人手中,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偶然一次机会,易无涯下山云游,遇见了鲁鹏飞。那时易无涯幻做一位迷失山林腿脚受伤的老者,鲁鹏飞见了,先是把自己随身所带,剩的不多的干粮拿出来分了一半给他,又到附近的小溪中取来干净的水喂他喝下。然后细细询问易无涯家住何处,还有什么人。易无涯编了一个凄苦的身世,言说自己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是到山上来采药的。鲁鹏飞听了心酸不已,翻遍全身,将所有的碎银子和干粮全都给了易无涯。
修仙者,天资重要,但有一颗良善之心,是易无涯更加看重的。毕竟,若心怀不轨,恶念满盈,当他的能力越来越壮大的时候,做的恶便会更大更多。于是,易无涯现出真身,讲明缘由,将鲁鹏飞带了回来。只是,这一段故事很快就在众弟子中传开,他们都知道雾玄宫有一个盗匪出身的弟子,看他不起。
“我受师父教化,早已金盆洗手。”鲁鹏飞面色平静,面对康兴贤的嘲讽,丝毫没有愤怒之色,“你难道不知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俗语吗?”
“别跟我扯这些,一日为贼,终身是贼,改不了的!”康兴贤越过鲁鹏飞,看向他身后的柴士恩,“就算你们俩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是想被打的鼻青脸肿在把东西交出来,还是乖乖的听我的话,把东西交出来,你们好好想想!”
“不用想!”不等柴士恩开口,鲁鹏飞已经替他做了决定,“我们不交!”这一刻,鲁鹏飞是把自己和柴士恩当作了一体,这让柴士恩甚是感动,可接下来,他就看到康兴贤猛的挥出一拳,鲁鹏飞巨大的身躯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完了!”柴士恩在心中默念,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不知这一摔,自己的小命还在不在。他闭上眼睛,等待决定命运的那一拳到来,可是等了许久,周围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柴士恩心中好奇,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却见康兴贤还站在刚才的地方,丝毫没有朝自己靠近的意思,而在他的腰间,一条血红的长鞭紧紧缠住,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而这条血色长鞭的主人,正是他身后那名冷艳女子。
“康师弟,算了吧,别人的东西,我不要!”那女子看都没看柴士恩一眼,仿若他并不存在。康兴贤急赤白脸的道,“奚珺师姐,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只有金髓丸才能医治。你不肯去问师父要,我只能去抢他手里的那一枚了!”
柴士恩知道,康兴贤说的那个“他”就是自己。听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这位奚珺师姐生了病,需要金髓丸救治。柴士恩知道,这金髓丸十分珍贵,师父给自己的时候,廖水差点儿翻脸,恐怕来找麻烦的这些人也明白,即便去紫宸殿跪求,也不一定求的来。所以,自己手里的金髓丸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不久前他还对师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匹骆驼的话,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换了个位置,自己成了可以救人的那个。这枚几岁玩对自己的意义有多大,柴士恩还没有更深一步的理解,但他知道,这东西能救另外一个人的性命,而这个人此刻就在自己面前。
冷面美人在前,柴士恩不知道自己是生出了怜香惜玉之意,还是想在众人面前打肿脸充一次胖子。他竟然走到奚珺面前,开始解衣带。
“你,你要做什么,流氓!”奚珺厌弃的扭过脸,不去看柴士恩。柴士恩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只是解释道,“奚珺师姐是吧,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等一下,等一下就明白了!”
他里三层外三层的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一个小布袋来,那是他娘专门为他缝制的,除了那枚金髓丸,还放着那二十万两的银票。柴士恩取出装着金髓丸的棕色瓷瓶,诚心诚意的双手递了过去,“奚珺师姐,这就是师父给我的那枚金髓丸。听康师兄的意思,你有急用,那就先给你吧。”
“你?”奚珺转头看向他,明眸中满是疑惑。她不明白柴士恩为什么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痛快的交给自己,莫非他并不知道金髓丸的作用吗,“柴师弟,金髓丸是师父亲手炼制,药效非凡,能……”
“这些我都知道,”柴士恩摸了摸鼻头,脚尖在地上蹭了两下,“可是我才入门不久,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况且你也看到了,自从我拿到了这东西,几次被人为难,差点儿保不住小命。师姐,我人微言轻,实在不敢再拿着这东西了。就请师姐帮个忙,拿去吧!”
柴士恩不等奚珺开口,就把瓷瓶强塞过去,转身去找鲁鹏飞,不管怎么说,这个大人情他是欠下了,日后得想个法子还上才行。
“行,算你小子识趣,哼!”康兴贤满意的看着柴士恩的背影点头,然后转身对奚珺道,“师姐,赶快把金髓丸吃了,你的病就能好了!”
此刻的奚珺愣愣的站在原地,手中捧着还带有柴士恩体温的瓷瓶,五味杂陈。多年来,她一心修习,并不把人情往来放在心上。在她眼中,那些嘘寒问暖不过是虚情假意,她不愿欠别人的,也不许别人欠自己的。而今天,这个入门不到三日,屡屡成为焦点的师弟,却让她欠下了一份此生无法还上的人情。奚珺的心情十分复杂,手中的金髓丸也变的烫手起来,她到底是该吃,还是不该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