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以后,人力社基本上处于半放假的状态了。
基本上,公司旗下的棒棒儿,都开始了大规模的返乡。
短短五天时间,基本上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棒棒儿,今年拿着钱回家了。
攫欝攫。有的人扛着大包小包的,也有的人空着手,还有的人三五成群,去别的棒棒儿家准备过年去了。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没有家了,相当于一个流浪者。
老家的房子,地,还有人之类的,可能都没有了。
他回去干嘛呢?
所以索性直接找关系比较好的棒棒儿朋友,然后去他家过年去。
棒棒儿这个圈子里面,可是有很多这样的人了。
刮刮乐回家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另外一个棒棒儿朋友天棒一起回家去了。
天棒就是一个无家无亲人的人,他老家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回去了。
这次他也比较无聊,正好听说了刮刮乐要回家过年,并且他家也没什么人。
厺厽 宝来 厺厽。所以,两个人一商量,就直接去刮刮乐家里过年。
刮刮乐的家,位于雾都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奉杰县。
从主城区的车站坐车回到县城汽车站,需要五个多小时。
再从县城坐车到刮刮乐家所在的甲高镇,需要三个小时左右。
所以,加上等车时间整整花了两个人十多个小时这才到家。
在县城的时候,等了接近两个小时的车。到家得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从甲高镇的车站下车以后,两个人就一人背着一个蛇皮口袋走出了车站。
“我说刮刮乐,你龟儿的,还有好远哦?”
巘戅宝来戅。天棒有点晕车,实在是奉杰县城到甲高镇的这段路太他么的吓人了。
各种弯道之类的,那真的就是九曲十八弯的路程。
搞得他这个从来没有晕车的人,这次是真的晕车了。
“来天棒你先吃个橘子,冲一下晕车的感觉。
我们还有一会儿才到家,包一个车回去,差不多还要半个小时。莫着急哥子,很快就能到了。”
一听到还要坐半个小时的车,天棒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他么的,有病啊哟,跟着你龟儿跑过来受罪。”
好吧,刮刮乐可不管这个龟儿子,急忙拦住了一辆这个农村拉客的长安车。
这种车,在乡镇真的非常受欢迎。可以拉客,也可以拉货,下雪天能跑,下雨天也能跑,地盘非常的高。
这样的车,真的就是神车。
“师傅,到罗家梁好多钱?”
司机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伸出头来。
“到罗家梁啊?这么晚了,收费有点高哦,再说这个路也不好走。”
“要好多钱嘛?”
“四十块,我送你们一趟,你们这个属于包车了。
现在一个位置是四块钱一个人,我这个车是七座的,再加上是晚上,你给我四十块。”
龟儿子的,这时候真的什么他么的都涨价啊。
坐个车,车费都涨了。
有心讲价的刮刮乐,最后看了一眼七荤八素的天棒,最后想了想也就没有讲价。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搞快点哦。”
一听对方答应了。这个司机师傅也是一脸笑的稀烂。
“好说好说上车。”
……
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刮刮乐哪怕没有任何的文化,也不是那种文人可是他也忍不住神色复杂。
这熟悉中带着一些陌生的地方啊,哪怕眼前一片漆黑,可是刮刮乐也感觉到熟悉。
眼前手机照的这条三岔路,这个地方他记得非常清楚。
当初,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上的车,然后离开了他的老家,然后在雾都的街头巷口,当了好几年的棒棒儿。
也沉迷彩票好几年了,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要不是人力社的出现,三水哥的出现,他刮刮乐可能会某一天就因为没钱饿死在某个地方。
借着手机灯光,刮刮乐看到了路边的一颗枇杷树。
“这颗枇杷树还在啊?我还记得,当年在家的时候,每年夏天都要爬这颗枇杷树上摘枇杷吃。
这颗树上的枇杷好甜啊,能够甜的你粘嘴巴。”
刮刮乐的声音,带着一些萧索,天棒看到这样的刮刮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对于自己的老家,已经只有一点零星的记忆了。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自己老家了。
就连老家自家门口有三颗杏树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正在刮刮乐感叹的时候,左边的一条路上,突然出现了好几个电筒的光芒。
是那种非常亮的光芒,在黑夜里面,特别是在这个年末的寒夜里面,这种光芒格外的闭眼和让人觉得温暖。
电筒似乎在随处转动,那一束束的光芒,就像是刺破长空的剑光一般。
“建军??前面的人,是不是建军啊?”
一声略带老态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夜晚响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刮刮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眶就红了一下,心头一热鼻子一酸,就有种流泪的冲动。
最终,他仰起头,忍住了这个冲动。
“二伯啊,我是建军,我回来了。”
听到刮刮乐的声音,拿着电筒的几个人似乎快步跑过来了。
慢慢的,这群人走进了过来,一束光照射在刮刮乐的脸上。
“真的是建军,真的是你个背时砍脑壳的,你晓得回来了?”
“二伯我……”
刮刮乐正准备说话,突然一个妇女冲了过来,手里拿着电筒,看面相这个妇女年龄比较大了。
只见她一下子冲过来,来到了刮刮乐的面前。接着,对方也不管这里这么多人,直接就给了刮刮乐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声音脆响脆响的,让这里一下子气氛凝固了。
“嘿,你啥子人啊,讲不讲道理,怎么能够打人呢?”
天棒本就是混社会的,要不是这里是刮刮乐老家,这个女人是刮刮乐亲人,他天棒就要直接动手了。
讲道理?
老子没文化。讲什么道理?
“姐……”
刮刮乐没有说什么,只是捂了捂脸颊,然后有点愧疚的看着这个中年妇女。
没有错,这就是刮刮乐的姐姐,亲姐姐那种姐姐。
此刻,这一巴掌,就是这个姐姐打的。看着自己弟弟的样子,夏红秀眼眶通红的。
“莫叫我姐姐,你个夭寿的。你这一走,就一点音信没得,我都以为你早就死在外头了。
我都准备给你办一场酒,然后把你衣服埋了给你当坟头了。
你也真的是狠心啊,出去了以后不回来不说,电话都没得一个。
妈和老汉儿每年清明上坟,都没看到你回来一次。你……你啷个不死在外头嘛?”
说着说着,夏红秀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姐,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没得良心。”
这一刻的刮刮乐,直接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