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宽大的木床上,平中玉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他懒散的伸展了一下胳膊,感觉全身没有了疼痛,气息也渐趋平稳。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他的身体恢复的相当之快,折掉的肋骨全部愈合,受损的内脏也康复如初。
这种不同寻常的恢复速度,使得那位经常来帮助平中玉治疗的儒生殷原倍感好奇,他经过细致的检查,也并没有发现这奇特少年有什么特别之处,令这位有着金丹后期的高人大惑不解。
见到平中玉钻出被窝,一个毛茸茸的圆球也从被窝里滚了出来,扑打着翅膀蹦到少年的怀中,小脑袋不停地蹭来蹭去。
花母鸡也有了很好的恢复,但比起平中玉,它还是有些虚弱,气息时强时弱很不稳定,不过已没有什么大碍。
“小彩霞,你跟着我这个倒霉蛋可没少受罪,我知道若是让你离开我,你肯定不会同意,但我求你以后不要为了我再去拼命,若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会非常难过的。”平中玉轻轻地为花母鸡整理着羽毛,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在他眼里,花母鸡已是自己最亲的家人。
花母鸡半眯着眼睛,舒服的卧在平中玉的怀中,对于主人的一席肺腑之言,它充耳不闻。
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平中玉不用放出神识便已猜到是谁,未等来人进门,他便高声喊道:“你们两个怎么起这么早?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多在被窝里温存一会儿。”
“兄弟,说什么呢?我和你嫂子可是勤快人,该做的事早就做完了,不用你瞎操心。”随着响亮的声音从门外进来两人,正是新婚不久的祝英杰和塔依娜。
听到夫君如此说话,羞红着脸的塔依娜使劲白了祝英杰一眼,但那她双美丽的眸子里满是浓浓的爱意。
平中玉挣扎起身,就要下床迎客,被紧走几步的祝英杰一把摁住,“兄弟的伤还未痊愈,还是躺着吧,等你好了,咱哥俩痛饮几杯。”
“神者,这是刚煮好的参汤,你趁热喝了吧。”塔依娜将手中热乎乎的一碗参汤递在平中玉面前。
“嫂子,你以后就叫我平兄弟吧,这样显得亲近不是。”平中玉端起参汤一饮而尽,心中充盈着暖暖的幸福。
塔依娜没有做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在她眼里平中玉是大恩大德之人,尊敬之意深在其心。
这几日,平中玉有伤在身,基本上都是祝英杰和塔依娜前来照顾,帮他擦脸、喂汤、喂药,忙前忙后的,没少受累。虽心有感激,但不必多说客套话,自己人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平中玉在紫袍老头那里学到的处世之言,一直铭记于心。
等平中玉喝完参汤,祝英杰关心的询问了一番,并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话说个没完,年纪轻轻婆婆妈妈的。
塔依娜在旁边不时插上两句,补充不足之处,他们两口子对待平中玉倒真像大哥大嫂一般。
热情之下使得平中玉连连点头,欣然接纳,这种氛围再次让他体会到家的感觉。
等祝英杰夫妇没走多久,儒生殷原按时而来,他每天在这个点儿会来为平中玉把脉,查看伤势恢复情况。
“多亏先生的灵丹妙药,才使晚辈能够幸活到今天,您的大恩大德不知如何才能相报。”等到殷原先生把完脉,平中玉说出一番感激的话。
“何必谢我呢,我也是受大将军之托,要谢你还是谢大将军去吧。”殷原微微一笑,慢慢站起身。转而,他又说道:“我的丹药虽然对你的伤势有所帮助,但若是旁人有你这么重的伤,恐怕需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康复,说不定还要落下残废。而你的体质确实特殊,竟然仅仅几天便完全恢复,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只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样的话,平中玉已经听过好几遍了,别人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他自己还是心里有数的。小彩霞曾经说过,他可是什么神体,自己没那么容易死去,应该就和自己这具神秘的**有关,若是等到九星入体,唤醒神体,不知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想想,他越来越有些向往了。
没过几日,平中玉彻底恢复,已是活龙活虎,打一套虎行十三式干净利落,身上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康复之后,平中玉第一个要见的人当然是救自己性命的祝大将军祝心海。
在祝英杰的陪同下,平中玉来到祝心海的住处。还未进入院子中,便听到里面传出呼呼的拳脚之风。
“我爹是武夫出身,每天都要活动一下筋骨,听听这声音像只老虎,这么大岁数比我还威猛呐。”祝英杰边走边赞叹道,自己的老爹可是他从小就仰慕的对象,至今还敬佩在心。
“听祝叔叔的龙行虎步之威,若在战场定可以一敌十,威震千军。”平中玉有感而说,并不是什么奉承之语,听那舞动的威势,就是他这个武者巅峰与其对敌也有可能落得下风。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
庭院,只见那祝心海裸背赤膊舞动得一身汗气,健硕的身躯肌肉突显,道道伤疤清晰可见,标志着他久经沙场的丰功伟绩。
舞完一套拳法,祝心海这才停下身来,祝英杰赶忙跑去为自己老爹披上棉袍。
穿好衣服,祝心海笑问道:“平仙者这么快便重伤痊愈,可算得上一个奇迹啊。”
平中玉上前行礼,恭敬的道:“小侄能活到今日全是仰仗大将军的救助,平中玉在此千恩万谢。”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儿的性命不是你救的吗,你们是兄弟,你现在又是我大将军府的副将,你有危难我岂能袖手旁观。”祝心海上前轻轻拍了拍平中玉的肩膀,开心的笑道。
“兄弟,你所说的要紧之事应该已经算是办完了吧,你可答应过,等办完事要来府上陪我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呐。”祝英杰笑嘻嘻的搂住平中玉的胳膊,生怕这位兄弟飞了。
“祝兄,小弟的事虽然没有办完,但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一段时间,等事情彻底解决,我必会来此与你相守终生。”平中玉郑重的说道,为了眼前的好兄弟,这是他许下的真挚承诺。
“好,痛快!爹,今天是平兄弟康复大喜之日,你可要陪我们痛饮几杯。”祝英杰兴高采烈的道。
“走吧,我就陪你们两个年轻人疯一回,今日不办公事,痛饮个八百杯,哈哈……”祝心海开怀大笑,尽显着洒脱豪迈之气。
一晃又是数日,平中玉待在大将军府除了吃喝睡几乎无事可做,他那个副将之职只是个空职而已,根本不用履行任何职责。由于伤势初好,他和花母鸡都是停止了刻苦修炼,正儿八经的悠闲自在了几日。
祝英杰每天都有巡防任务,自是不能经常陪着平中玉,塔依娜已是人妻,更不能和平中玉单独相处。
闲得无事的抱鸡少年只好独自溜达出府门,到街头散心,不过他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顺便打听一下沐晚绫的下落,看看是否有她的消息。
在黄林城能够打探到钟魂宗消息的地方只有千里缘酒楼,那里经常会有钟魂宗的弟子光顾,有什么消息应该很容易打听到。
为了不引起钟魂宗弟子的注意,平中玉出门之前便从大将军府找了一件仆人的衣服换上,又特意把头发用布巾包裹了一下,看上去十足的下人味道。只不过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和修仙用品无法有效隐藏,但为了应付危险又不能不带,他认为只要没人认出自己是平中玉即可,其他的也不再去多想。
花母鸡被平中玉放在腰间的布袋里,并嘱咐它不要轻易露头,最好闷头睡大觉,做到更好隐藏自己的目的。
经过几道街,仆人打扮的平中玉来到千里缘酒楼的门前,刚进门,便被店伙计热情的迎了进去。
为了方便查看过往之人,平中玉在一楼大堂靠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随意点了些酒菜。然后,他放出神识探查着二楼上的雅间,希望能找到钟魂宗的修仙弟子。
巧的是,平中玉的神识在扫过几间雅间之后,竟然发现了两位老熟人,柳芝桃和林婉。
平中玉喜不自胜,他放下酒杯准备上楼去,但一想觉得有些唐突,自己和两位钟魂宗的女弟子在酒楼接触,万一露出马脚必会连累到她们,毕竟自己已是沐赋的眼中钉,而且酒楼里的伙计和掌柜都是钟魂宗的仙仆,有一点儿蛛丝马迹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为了隐藏身份,平中玉谎称内急,他来到后堂的茅厕,见无有其他人,便将一张隐身符拍在了身上。借助隐身能力,平中玉悄悄的溜上了二楼,蹑手蹑脚的来到一处雅间的门前。
平中玉刚到雅间门口,还没站稳脚跟,就听里面的柳芝桃清冷的说道:“哪位仙友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若有事请进来一谈。”
房门打开,一道模糊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走进来,随后显露出清晰的身影。
“平……你怎么来这里了?”见到出现在眼前的少年,柳芝桃连忙压低声音问道。
一旁的林婉差些叫出声来,她急忙捂住嘴巴,满脸皆是惊愕之色。
“我是特意来见两位师姐的。”平中玉小声道,并施展小隔离术将他们三人隐匿。
“听他们传言,说你死在了山门外,你……你怎么还活的好好的?”林婉惊讶不已的问道,话说的很难听,但不难看出她对平中玉表现出关心之意。
“我命大,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看那里不好玩,就又跑回来了。”平中玉嘻嘻笑道。
“平师弟没事就好,刚才我们姐妹俩还在为你伤心呢。”柳芝桃面色微红,轻声说道。
“谢谢两位师姐,在钟魂宗除了沐晚绫,就你们两个对我最好了,我平中玉这一辈子会记着你们的。”平中玉伤感的说道,他与这两位女子之间的友情还是有的,只是没那么深罢了。
“平师弟特意来找我们是不是为了少门主?”柳芝桃已是猜到少年的用意。
平中玉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两位师姐,沐晚绫可否已回到钟魂宗?”
“回什么回,少门主为了你已经把自己关进绝丝轩的绝情谷中,门主去找了数次,她都不肯回来。”林婉抢先说道,心里还在埋怨着平中玉的无情。
“她真去了那里!唉……”平中玉叹息一声,默默地低下头,心中涌起一股自责的悲凉。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可见少门主对你的真心,你应该尽快去找到她,好好的去呵护她,不能让一个女孩子为你伤一辈子心。”柳芝桃说着说着,竟然流下泪来,她已被沐晚绫的痴情深深打动。
“平师弟,这么好的女孩子可不多找,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竟会这么自私的离开她,让她伤心,我真恨不得替少门主打你两拳。”林婉愤愤不平的道,一双大大的眸子狠狠盯着伤感的少年。
“两位师姐教诲的是,我现在就去找她,今后再也不让她受委屈。”平中玉毅然说道,心中的激情熊熊燃起,沐晚绫肯为自己孤独一生,他岂能无动于衷,哪怕放弃自己的深仇大恨,他也要去爱护这个钟情的姑娘,让她幸福快乐。
告别两位师姐,平中玉急匆匆赶回大将军府,等到祝英杰回府后,他很歉意的向这位好兄弟再次辞别。
祝英杰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给了平中玉一个热情的拥抱,兄弟情深尽在不言中。
乘坐着黄皮大葫芦,只用了大半日的时间,平中玉便来到那座曾经到过的高大孤峰下。只是天色已暗,到处灰蒙蒙一片,有的背阴之地还能看到片片积雪,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这么晚,平中玉只能暂时找个地方将就一晚,他又找到上一次休息的那块大石下,背靠石头坐了下来。这里向阳,地面干燥,坐着还是比较舒服的,要是有一个被子那就更惬意了。
星空依旧,北风呼啸,似是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从大石的周围呼呼而过。
星光下,寒风中,白袍少年抱着花母鸡背靠大石,目光直视前方,欣赏着波光荡漾的湖水。
山脚下的大湖非常宽广,北面又被高大的山峰遮挡住了寒流,所以在这寒冷的日子里,湖面并没有结冰,隐隐还能看到热气升腾。
点点星光落在被寒风吹动的湖面上,闪动着明亮的银光,一层一层的随着波浪起伏晃动。
时间久了,平中玉的困意自然而生,脑袋猛地一歪,把他又惊醒过来。
正当平中玉要躺下痛痛快快睡上一觉时,他忽然发现湖边出现了三个人影,由于距离过远,无法看清他们的样貌。不过,从模糊的影子上可以看出来的三人都是穿着短衣短裤,而且是一高,一矮,还有一个中等个。
“这么冷的天,他们三个穿得如此淡薄,就不怕冻出毛病么?嗯!他们的身影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对了,他们不就是在黄林城赖账的那三个怪人吗,为何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平中玉对那三道身影颇有印象,很快便想到了那三个奇装异裹的怪人。
在黄林城时,平中玉并没有发现三个怪人身上有灵力波动,按说他们不是修仙者,但他们却能隐形,说明这三人跟修仙者有着联系。看他们在湖边鬼鬼祟祟的样子,平中玉的心中非常好奇,打算过去看个究竟,但又怕对方发现。
这时,那三道身影在湖边蹲下身,伸手在湖水中搅了搅,然后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么。说罢后,其中的那名矮个子从身上摘下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入湖中。
由于好奇心过强,平中玉决定过去看看,这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要掺和是非。
为了不被对方轻易发现,平中玉在身上拍了一张隐身符,悄悄向着三道身影摸去。
还未等平中玉走到那三人近前,人家已经收拾好瓶子,鬼鬼祟祟的沿着湖边向西行去。
平中玉没有立刻追赶他们,而是来到三人待过的湖边蹲下身,他捧起一捧湖水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一股鱼腥味,并没有特别的味道。不过,平中玉敢断定这三人定是在湖里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看到那三道身影渐行渐远,平中玉犹豫了一下,决定跟过去看看。
渐渐地,平中玉距离三道身影越来越近,直到有着十来丈的时候,他才放慢脚步,与对方保持一致的步伐,由于北风呼啸,很难察觉到轻微的脚步声,平中玉的悄悄跟随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看到对方一丝察觉也没有,平中玉的担心彻底放下,大胆的跟踪在三人的身后。
三个怪人沿着山脚又走了一段路,他们停了下来。这里有一道鼓起的山坡,像一根粗大的树根与山峰相连,而且附近全部是粗大的树木,由于寒风的肆虐,树冠上的叶子全部掉落,都是光秃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