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寡妇向前走了两步,朝着院子里瞅了瞅。
“没钱?那没关系呀,他不是还留下三间大瓦房吗,我们村儿发了水灾,正好没房子住了。”
我愣了一下,好家伙,想打房子的主意。
我当即挺起胸脯,挡住了她的视线。
“看什么看,我跟你说啊,这房子是老爷子留给我的,你别想啊。”
张寡妇冷哼一声。“少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他的种,像我这样的,至少是让那死鬼舒坦了一阵子,你给了那死鬼什么好处呀,他凭什么把房子留给你?”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接不上话了,她的话虽粗,却也并非没有道理,老爷子把我养大成人,我的确是从未报答过他的养育之恩。
但这种关头我怎么能认怂,要是这房子被她抢了去,那我以后只能睡大街了。
于是故作姿态地咳嗽一声,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是不是他的种,但我终归是叫他一句爷,而且这房子老爷子可是给我立了遗嘱的,你要不服气,可以去法院告我呀。”
这遗嘱当然是我瞎编出来的,但对于张寡妇这样的没文化的农村妇人,我一说出遗嘱法院之类的顿时就把她唬住了。
“那什么,小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图你这房子,我只是想让你看在你家老爷子的份上,收留我们娘俩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们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找到这里来了。”
“娘俩?”
这时张寡妇突然从身后拉住一个姑娘来,这姑娘头上扎着布花,身上穿着白底儿蓝花儿的衣裳,脚上踏着一双绣花布鞋,这副打扮显得有些土,不过这姑娘的脸蛋却是长得真水灵,我即便是在之前打工的县城里也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
“你是张大哥吧,我叫张小翠,求求你就收留一下我们娘俩吧。”
我挠了挠后脑勺,好家伙,这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了。
如果今晚上来的只是这张寡妇,我铁定是跟她硬到底了,不过这小姑娘软嗲嗲的这么一求,我顿时就心软了。
“那什么,我看你们娘儿俩也实在是可怜,那就搬进去住吧,不过你们可不能一直住在这,找到了新的落脚地儿就立马得搬走。”
张寡妇呵呵一笑。“小陈你就放心吧。”
说着便催促着张小翠进屋了,这时我又叫住了张寡妇。
“我说这小翠该不会是你和我们家老爷子……”
张寡妇摇了摇头。“那死鬼那有这个本事,这是我前夫的女儿。”
我笑着点了点头,不是老爷子的女儿,这说明我还有戏。
之后我把她们娘儿俩安排在了侧屋,而且还发善心地把今年新弹的棉花被给她们送了一床过去。
从此之后我就和这两个女人生活在了同一屋檐下,平时相处也算是比较融洽,而且生活上我还时不时地给她们娘俩一些接济,久而久之这张小翠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由此开始和我交往。
一天晚上我带着张小翠去田地里遛弯,张小翠突然含情脉脉的对我说道:“张洋,你要真的喜欢我就娶了我吧。”
我当时高兴坏了,因为之前我一直想着怎么跟她提这件事,没想到这话却是被她先说出来了。
这种事儿自然不用多想,我当即就答应了,不但如此,我们还学着电视剧里那些情侣的样子互相交换了戒指,只是这戒指是我们用野草做的。
不过我向她许诺,结婚以后一定送她一枚真的钻戒。
也正是在那以后,我的心里开始萌生了要找份工作好好过日子的想法,但是这人颓废久了之后想再爬起来做事就很困难,我虽有了要工作的想法,但身体还是依然懒惰,成天除了窝在家里喝酒就是出去闲逛。
一天晚上,我带了两个村里的朋友阿牛和小磊回家喝酒,这俩家伙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前几年去外面打工了,最近才回来。
当天晚上我们喝得非常高兴,又是划拳又是唱歌的,那噪音是站在村头儿都能听得见。
这时我突然想起这个点儿小翠她们娘儿俩应该都睡了,我这么大吵大闹的难免会打扰到她们休息,毕竟她们可是我未来的媳妇和丈母娘,我还是得顾忌一下她们娘俩的感受。
于是我对我两兄弟说道:“行了,你们俩都消停一点,我媳妇在隔壁屋睡觉呢,别吵着她们了。”
阿牛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
“媳妇儿?洋哥你啥时候娶媳妇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笑着说道:“还没过门,不过已经板上钉钉了。”
于是我便把张寡妇母女借宿在我这里的事情跟他们说了,谁知他们听完之后脸色顿时变了。
“张寡妇?洋哥,你说的是三水村那个张寡妇?就是之前和你爷传出过花花事儿的那个?”
我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她们娘儿俩。”
阿牛突然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额头。
“洋哥,你没喝多吧?”
我一把推开他。“什么喝多了,老子酒量好着呢。”
这时小磊瞪大眼睛说道:“洋哥,那事儿你难道不知道?”
我愣了愣。
“什么事儿?”
小磊咽了口唾沫。
“一个月前,三水村儿张寡妇家走了水,她们娘俩被活生生的烧死了,那尸体都被烧得不成人形了,对了,我记得那好像就是你爷走了第二天的事儿。”
一瞬间我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本来我喝得已经有些微醺,但这时脑子就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棍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小……小磊,你他妈没跟哥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洋哥,我刚才还以为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呢。”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跑向了张寡妇母女住的侧房,推开房门一看,只见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这完全就是那母女俩来之前没打扫过的样子。
不但如此,屋里的床板上也是空空如也,我之前送给她们的新棉被也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上面甚至已经积了一层灰尘。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一个月,一个月,我他妈到底是和什么住在一起!”
这时阿牛和小磊颤颤巍巍的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洋哥,要不今晚上你先到我们那里去住吧。”
第二天一早,我向周围的邻居询问了这件事,问他们之前是否也看到过张寡妇她们母女俩,因为我想着她们毕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而且张小翠还经常跟着我一起出门。
谁知他们纷纷对我摇头,隔壁的赵大婶还告诉我,她经常看见我走在田坎上对着空气说话。
她之前本来还想问我这事儿,但想着可能是因为我家老爷子刚走不久我的心里不平衡,于是也就没有多话。
也就是在这时我才相信,自己之前是真的见了鬼了。
此后我便再也不敢回家了,我给了阿牛一些钱,暂住在了他们家。
之后我每天晚上几乎都会梦到张小翠来找我,她带着我送给她的野草编的戒指,让我娶她。
再后来我又开始整晚的失眠,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我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老爷子留给我的三万块钱也终于被花光了。
再次回到村里的时候我已是身无分文,钱花完之后我的身体虽然被治好了,但精神却还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我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打起精神做人了。
我们村子里一直有一种说法,那就是人在撞到脏东西之后如果不妥善处理,此后无论是身体、事业、财运都会不顺,而且我始终觉得小翠她们母女俩还一直在我的身边。
走投无路之下,我找到了村里的太爷,太爷是村里辈分最高的长者,年轻时曾当过游走四方的术士,懂得一些看相算命画符驱邪的法子。
太爷看到我的第一眼,脸色顿时就变了。
“我说娃呀,你怎么会惹上这东西呀!”
我三两句把自己之前收留张寡妇母女俩的事跟他说了,太爷听了之后连连摇头。
“孽债,孽债呀!那张小翠死的时候还是个大姑娘,没成过婚,是短命仔,这是最为阴煞的东西。你这个死娃娃不但放她进了家门,还说要娶她,她这是缠上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