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想接她的电话还是怎么的,电话拨通之后迟迟的没有人接起。不过短短的几十秒的时间,付炽的手心就起了一层绒绒的细汗来,几十秒的时间竟然备受煎熬。在她将要挂断时电话终于接通,程知遇漫不经心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我是哪儿得罪您了吗?”付炽闷闷的开口问。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她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她的情绪里几乎不会有的委屈。
她甚至已不记得她上一次委屈是什么时候了,应该还是外婆在世时。后来渐渐长大看尽冷暖,她就几乎不会委屈了。委屈这种情绪,于她来说是奢侈的,她在同年人还在父母怀中撒娇时就已学会了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泣。
“嗯?”程知遇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付炽自顾自的又继续说:“我刚给您送了文件过来。”
她倒是难得的有了几分孩子气和倔强,话虽是只说了一半,但程知遇却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在电话那端笑了一声,说:“我在开会。”
他那边声音背景空旷,声音也同平常不一样压得有些低。付炽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知道自己是误会了,结结巴巴的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以为程知遇是故意的避开她,所以才会打电话去质问。听到他在开会一时羞愧不已,刚才脑子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似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脑子一热就打了电话。这完全不是她的作风。
大抵是因为亲人早逝的缘故,她对感情极为寡淡,颇为随缘。有同学同她走得近,她便也同人走得近。如果人疏远了她,她也从不强求。
她的成绩优异,在同学之平易近人,有着不错的口碑。但这么些年来,除了沈回之外,也就只有莫一淼那么一个好友。她同实验室的一众师兄师姐都相处得来,但却没有任何深交。
付炽在此刻突然就意识到了程知遇同别人的不一样,她在他面前,好像很容易就放下戒备,露出情绪来。有这意识之后她忽然就恐慌不已,甚至不知道是在怎么挂断电话的。
她立在人来人往是公交车站,脑子完全就像是一团乱麻一般,完全理不清头绪以至于茫茫然的。
她迫切的需要理清思路,快步走到路边一家咖啡厅里坐了下来,胡乱的点了一杯拿铁。这时候咖啡厅的人少,冷气开得很足,外边儿的燥热渐渐的褪去,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咖啡后苦涩在味蕾上蔓延开来,她的脑子也渐渐的冷静下来。
只是越是冷静她就越是羞愧,虽然她觉得不可思议,但程知遇也明明白白的说过在追求她。她虽是也明确的拒绝了人,但现在人要疏远她又眼巴巴的黏上去,并且质问别人,这算什么?她捂住脸,不由得呻吟了一声,她现在这样儿,和别人口中的绿茶又有什么区别?
但不可否认,程知遇已经不知不觉的渗到了她的生活中。有了这个意识后她的心砰砰的跳动了起来,这和对沈回,好像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心激烈的跳动之余她竟然有点儿心酸也有点儿甜蜜。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程知遇于她来说有多危险。他已知她所有的事儿,但她除了知道她是程家的小公子之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连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她都不清楚。
这并不是她粗心大意未放在心上,而是程知遇从未表现出来过。
除了两人来往得稍稍密切之外,他同她第一次见他时没有任何区别。抛开所有情感,在了解上,甚至不如莫一淼不如何嘉年。
付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该是什么滋味,一时就那么恍恍惚惚的坐着。本是想理清的,但现在却是越理越乱得厉害。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从茫然中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才发现电话是程知遇打来的。
付炽的心里一时百味杂陈,看着手机上存着的‘小舅舅’几个字发起了呆来,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她才接了起来,没精打采的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