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遇跟着她,是见她失魂落魄的,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小儿女情事想不开。谁知道她会突然向自己说起了家事。
他这人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心,对别人的私密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他也无法对此刻的付炽感同身受,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拿着指间的烟抽着,看向了河对岸。
付炽这些天里情绪一直压抑着,她不想让沈伯伯担心,也没有任何人可诉说,一旦开了口,就像是停不下来了一般,她也不管程知遇想不想听,继续说道:“知道我妈妈过世,他没有一句关切,甚至没有问她过得是否艰难,更没有任何的伤悲。一句简简单单的以前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就想将这一切一笔带过,呵,他大概是以为每个月给我一笔生活费,我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了。”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愤懑不已,本是不想哭的,眼泪却是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她开始还压抑着,后边儿抽泣声越来越大。
程知遇最开始只假装不知道她在哭,但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大到引起了路人的关注,令他无法忽视。
他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是该递纸巾还是该说点儿什么。在路人关注的目光中,他硬着头皮的上前,走到了付炽的旁边儿,伸手递了她纸巾。她的身影单薄,孤零零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再怎么故作老成坚强,也不过只是一孩子,为那么点儿事就哭得稀里哗啦。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伸手拨了付炽的头靠在身前,温声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要是不高兴,我让人去揍他一顿,揍到让你满意为止怎么样?”
他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一流氓地痞。
付炽哭得正伤心,听到他这安慰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所有的事儿要是都能以武力解决,那就简单了。
她很快的意识到她失态了,程知遇虽不是陌生人,但也和陌生人差不多,她竟然和人倾诉这些。
她直起了身体来,用纸巾用力的擦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不用。”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温度太温暖的缘故,她忍不住的打了个颤。鼻间还有他身上的烟味儿以及男性特有的气息,她有些别别扭扭的不自在极了。
大抵是见她可怜,程知遇难得的有耐性。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道:“他来找你沈……你沈伯伯知道吗?”
付炽飞快的擦着眼泪,点点头,嗯了一声,说:“知道,沈伯伯的意思是让我避开他,送我去国外,我拒绝了。请他帮我安排见面。”
毕竟是亲生父亲,在见面前,她是抱了些期许的。其实从那么多年他的不闻不问来说,就知道他并不是她所期待的有担当有责任的人。但毕竟是亲生父亲,她期许他是有苦衷,期许这些年来他是真正的找不到她们……
但真相往往是残酷的,从今天他的样子来看,这些都不是。
付炽有些呆呆的,闭上了眼睛。果然人性这东西,是最不可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