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舅妈白晓瑜的身体一向都不好,在她住院的半个月后她也病倒。于是舒子濬同她的舅舅便开始两个病房跑。付炽不忍他们那么累,提出有护工阿姨在,让他们不必再过来。
但舒子濬却不肯,仍旧是轮换着过来陪着她。
这天傍晚,舒子濬因为一批货出了紧急事故赶到外地去处理,而护工阿姨也去医院食堂打饭去了。
她走时付炽还在输着液,不知道什么事儿耽搁了,知道付炽的液快要输完她都没有回来。
眼看着液要输完,付炽去摁护工阿姨临走时放到她手边的铃,但也不见护士过来。她的身上多处骨折,躺在床上不能动,就连试图自己去拔针也困难。
在最后的液体输入她的体内时,门突然被推开,程知遇快步的走了进来。饶是他来得及时,输液管内仍是进了鲜红的血液。他的脸上不辩喜怒,小心翼翼的替付炽拔了针。
付炽哑着声音低低的向他道了谢。
一切做完,护工才匆匆的回来。在看到输液管中的血液时惴惴不安,赶紧的道了歉,解释说自己是因为女儿学校打来了电话,所以才没有能及时回来。
程知遇不置可否,在付炽被安排后很快便出去了。
但这事儿却并没有就那么结束,第二天过来的护士已不是以往的护士,对待她也更加小心翼翼。护工阿姨也换了,换成了一个更加干练的阿姨,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程知遇的手笔。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尽管换了人,弄得大家来到这病房都是小心翼翼的。程知遇也并没有就此作罢,他开始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病房里。
付炽消极的抵抗没有用,他在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病房里的第一天就语气平静的告诉她,因为她舅妈生病入院的事,现在她舅舅同舒子濬都已分身乏术。如果她想再继续让他们为了她奔波,她仍旧可以任性的拒绝他出现在病房里。
付炽的确不忍让她舅舅一家为了她奔波,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默认了程知遇的出现,不再抵抗。
也许是出于自尊羞耻,她唯一会拒绝的事儿就是程知遇给她擦拭身体,一切都由护工来帮忙。
程知遇也从不会强迫她,偶尔处理完公事会拿上一本书给她念,也不知道她是否有听进去。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付炽身上的伤渐渐的好了起来。骨折恢复得很好,日夜折磨找她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以前舒子濬让用的止痛药也早已经停下。
这天清晨起来,阳光细细碎碎的从窗户洒进来。付炽怔怔的看了半响,突然轻轻的开口说道:“我想出去看看。”
这是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开口主动说话。程知遇强压下心里的激动,应了一声好,很快便找了一个轮椅推进了病房。
他仔细的用软垫将轮椅铺上了一层,然后才将付炽抱坐进了轮椅中。清晨有些冷,他又拿了一床薄毯给她盖上,这才推着她乘电梯往下。
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以来从未出过病房半步,偶尔护工在程知遇的授意下询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她也总是摇头。
两人在进电梯时突然涌过来一群人,付炽已经太久没有出门,竟然生出了些怯意来,手紧紧的抓住轮椅的扶手。
她的紧张焦灼感一直在持续,电梯狭小的紧闭的空间让她是十分不适,额头上冒出了些细汗来。直到电梯门打开,出了电梯,她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程知遇显然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出电梯后将保温杯打开,试图让她喝点温水。
付炽低声的说了句谢谢。
一个多月没有出来,原本的炎炎夏日已经变成了秋天,医院里种着的梧桐树树叶已经泛黄,偶尔会随着秋风徐徐的从枝头掉落,地上铺了浅浅的一层。
付炽生出了些恍然隔世之感来。
程知遇推着她去了医院供病人散步休息的小花园,早上的空气清新,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病人及家属。
程知遇的面容英俊身材高大,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大爷大妈主动的搭讪,询问付炽是怎么了。
付炽表情麻木从不吭声儿,都是由程知遇简单的代为回答。最后担心她会心生反感,将她推到了僻静的位置晒太阳。
清晨的阳光暖融融的,她闭着眼睛感受着,眼泪猝不及防的就那么掉了下来,很快便是泪流满面。
这是那么久以来,她第二次哭泣。程知遇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安慰,只是将她的头拨靠在他的面前,任由着她的眼泪泛滥开来。她的情绪一直都很压抑,哭出来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