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炽下了车,哑着声音问道:“车在哪儿找到的?”
她朝着山上看去,盘山公路上偶有灯光点点,应该都是在找程知遇的人。
“上面。”乔申回答。
他开着车在前边儿带路,付炽在后边儿跟着。
车是在半山腰找到的,不过不是在公路上,而是在几米高的悬崖下。车子掉下去的地方车里轮胎痕迹混乱,边儿上的草被压倒了一大片,而悬崖下的车子早已摔得变了形,多半已经报废。
付炽从沈回的事儿过后就有些恐高,看见崖坎头就有些眩晕,好在乔申及时的拉了她一把。
她定了定神,看向了乔申,问道:“他过来见的朋友是谁?”
无别山上什么都没有,也不是景区。付炽已隐隐的猜测到他见的人谁。
“黄老大。”乔申低低的回答。
付炽并不惊讶,沉默了一下,问道:“是我几年前撞见的那个人吗?”
乔申沉默的点头,应了一句是。
“给他打电话怎么说?”付炽又问道。
“他的电话打不通。”乔申苦笑了一声,说道:“他也不可能承认见过程总。”
付炽没有再说话,沉默着加入了找人的队伍。
这边从傍晚起就开始安排人在找,一座上几乎都搜遍,但均没有程知遇的身影。因为下着雨,开始找时天已暗,山中早已找不到任何留下的痕迹。
黄老大在经过几轮的严打后势力早已不如从前,无论是乔申这边还是警方那边都怕派了人蹲守他的所有窝点,但均无任何异常,程知遇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为怕引起恒丰的动乱,他失踪的消息一直严严实实的压着,转眼三天过去,整座无别山都已差不多被翻过来,但仍旧找不到人。
付炽淋了雨在第二天下午就发起烧来,开始她还坚持着,直到差点儿晕倒,她才肯到车中等消息。
她不愿在这时候添任何麻烦,不肯却医院但吃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她在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时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然后就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虚空。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士气越来越低落。无别山下是一条大河,虽是离车子坠崖的地方很远,但有人还是忍不住的怀疑程知遇掉入了水中。
舒子濬是在程知遇失踪的第三天过来的,大概是旁观者清,他是一群人中最冷静的。将乔申沿途调来的监控都看了个遍,并让人拿了这边的地图来。
虽是黄老大那边所有的窝点都没有任何异常,但现场的痕迹看来,程知遇的车应该是被人给别下山崖的。而在山崖下没有人,人多半就已经被带走了。要不然不可能翻遍整座上也找不到人。
这段时间里,黄老大随时都被监视着,并且乔申请人找他要了几次人,但都未有任何结果。事情陷入了僵局中。
付炽在这几天里十分憔悴,舒子濬想安慰点儿什么,却又找不到可安慰的,只得说道:“阿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既然做好打算赴约,就肯定做了准备,一定会没事的。”
付炽的眼神黯淡无光,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闭上了眼睛。她现在还感冒着,舒子濬要让她下山,但她却不肯离开。舒子濬拿她没办法,只得由着她,去找乔申去了。
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过得极为煎熬,付炽克制着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想着程知遇如果逃生可能会去的地方。但如果他真逃生,怎么可能会不联系乔申。她那点儿期望很快便被抹灭。
这天凌晨,她坐在车中虚无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大山,车门突然被敲响。过来的人是舒子濬,他的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喜悦和激动,说:“阿炽,下山,程知遇已经找到了,现在正被送去医院。”
付炽那如死寂一般的心在这一刻跳动了起来,她想问在哪儿找到的,但像是突然失语了一般,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而舒子濬不待她问就说道:“乔申刚打电话给我,他那边有些乱,具体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先去医院再说。”
他很快便发动了车子,通知了还在找的人下山。
付炽一路上心都砰砰的跳得厉害,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到医院时程知遇已经被送入了手术室,而乔申正同医生沟通着。
稍后才从乔申的口中得知,程知遇是在河对岸的山林中找到的。他不知道怎么的游过了那条河,躲入了一个山洞中,今天傍晚时被下游砍柴的人发现。他们这几天找人的动静大,那人猜到了是找程知遇,于是找了他们,才将他从山洞中救出来送进医院。
人虽是已经找到,但他的情况却并不乐观。他身上受了许多伤,而且人一直都昏迷着。他们来前就已紧急的做了几项检查,医生连连叹息是他命大,而且是在夏天,如果是在冬天,找到他时他可能就已不是活着了。
但具体的情况,得等到他醒过来才知道。
但无论如何,人是找到了。但谁没有因此轻松起来,手术室外的气氛凝重。
付炽已经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舒子濬让人送了吃的过来,但她也没有胃口,就呆呆的在手术室门口站着。
舒子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由着她。还是稍晚些医生出来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她紧绷着的神经才得以放松下来。瘫倒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浑身已经脱力,她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舒子濬没有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