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杨家人也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全都低头耷拉着眼。
“怎么样?”李瘸子轻声催促,“同意的话,得在八小时内完成转魂,否则超了时间,我也没法了。”
杨家其他人都转移视线,看着杨金山,他老婆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他,由此可见家里最大的事,还得这个倔强男人拿定主意。
我挤在人群的最前面,心里不禁琢磨起来:把人的魂魄转移到黑狗身上,这也太邪乎了吧!如果他真能做到,那毫无疑问,李瘸子就是隐姓埋名的刘半仙。
终于蹲在地上纠结了足有三分钟的杨金山一拍大腿,抬起了头。
“行!我儿子已经救不活,那……那就这样吧!就算是只有半个儿子,也比没有强!”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话惹得老婆伤心,妇女嚎啕大哭起来。
其他杨家人赶紧劝,好说歹说,妇女才变嚎啕大哭为小声啜泣。
时间不等人啊!既然同意了,就得赶紧把死儿子杨建强的尸体抬到李瘸子院子里。
尸体蒙着白布,这引起了门外街坊们的好一阵议论。
简单归结一下,无非有两种声音。
一是质疑李瘸子是不是真有这本事,不过从街坊们的只言片语中,我听得出至少一半人相信他,我想这毕竟是崂山脚下,就算是普通的群众也没少听到神奇崂山道士的故事。
还有一种声音,那就是讨论这么做好不好。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人死了怎么还能把魂魄转移到畜生身上呢?
那以后关系怎么论?
父母给畜生叫儿子?
如果有老婆孩子的,还得给畜生叫爹?
老婆得喊畜生为老公?
这一切听起来都太过荒唐。
不过很明显都不敢惹杨家人,被杨金山兄弟俩驴眼一瞪,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整个转魂过程是在李瘸子屋子进行的,李瘸子不让任何人看,包括杨建强的父母。
杨家人着急地围在李瘸子屋门口,好事的街坊们则围在院子门外,所有的眼睛都定格在了李瘸子的屋门上。
大家着急啊!我也着急。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门“哗啦”一声开了。
李瘸子满头大汗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咋样啊!”
杨金山此时也没了之前的凶悍样儿。
“成啦!”李瘸子淡淡地说,“孩子尸体你们尽管火化,他的魂魄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刚才杨家人找来的那条黑狗从屋子走到了门口,看到杨金山夫妇后,“汪汪”叫来两声,然后前腿趴到了地上,头还一点一点的。
杨家人有些发懵,可站在院子外的街坊们看明白了,有人大呼:“这是……这是朝着你们磕头呐!”
这话刚落地,另外有个女人喊:“你们快看呐!这条狗的眼睛,它——它哭了!”
她这么一提醒,我也发现黑狗的双眼里淌着眼泪。
杨金山夫妇一下子崩溃了,两步上前抱起黑狗便嚎啕大哭起来,其他杨家人也围了上去,女人抹了眼泪,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换一个地方,换一种氛围,估计看到这场面的人肯定觉得好笑,但此时围在院子外的街坊们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此时语言根本无法描述我心中的震惊程度。
还真神了!看来这个李瘸子就是刘半仙。
杨家人抱着黑狗哭着离开了李瘸子家,尸体也被抬走了。
最后街坊们也议论着四散而去,只剩下我们仨。
“你们还有事?”
李瘸子看到了我们后,冷冷地问。
“大师你到底是不是刘半仙啊!”我再次拿出那片红色的树叶。
这次李瘸子连看都没看,而是皱了皱眉头:“我不知道你说的刘半仙是谁,我姓李,不是你找的刘半仙,也不认识他。”说完悻悻地回了屋子。
再次碰了一鼻子灰,我有些无语,只好先回到陈老三家。
谁知道他们两口子没在家,等到差不多中午时,俩人才一身疲倦地走了回来。
“陈哥,嫂子,你们这是去哪啦?”我随口问。
“奥!在王玉珏的铺子里,哎!白白等了一上午。”
这话我没听明白,于是接着又问了句:“你们是去买东西?”
“兄弟有所不知啊!”陈老三苦笑一声,“我俩平时除了种地,还给城里几家木雕店里送货——当然我们不会雕刻东西,都是王玉珏师傅雕刻的,我们两口子也就倒倒手,赚个差价。”
原来如此!
“村里只有这个叫王玉珏的会雕刻嘛?”
陈老三又是一声苦笑:“那倒也不是,我们村懂雕刻的不少,毕竟从大清乾隆年间就兴起了这门手艺,不过只有王玉珏师傅雕刻的物件传神,同样是雕一样的东西,别人雕的没人买,他雕刻的就供不应求,我送货的那几家木雕店催了好几次了,说顾客把定金都交好了。”
“看来你们村藏龙卧虎,这还是一位民间雕刻大师啊!”
“哎!王师傅说这几天家里出了点事,没心思干活,让我们再等等,等他处理好家里的事再说。”
有本事的人事事都多!我不禁感慨道。
原计划下午我们去拜访一下村子另一头的胡老头,虽然现在我觉得李瘸子就是刘半仙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九,可毕竟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不是。
谁知中午吃饭时,一对看着是两口子的年轻人骂骂咧咧地走进来陈老三家。
“小国,你们这是咋啦?”
小伙子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气冲冲地回道:“三叔,昨晚我娘养的十几只母鸡都死了,还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气死我啦!这鸡正下蛋呢。”
说完才注意到我们仨,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神色。
“这还真奇怪啊!咱们这一带已经几十年没看到有狼啊野狗啥的出没了,这两天怎么总有东西进村咬鸡呢!”
陈老三这话刚问完,他媳妇接着问进屋的小伙子:“小国啊,你娘院子里不是养着一条狼狗串儿嘛!没听到动静?”
小伙子一掐腰:“说起这事我更生气!那是条假狗啊!平时咋咋呼呼的,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今早晨却缩到窝里,用棍子打,都不敢出来。”
正在喝汤的表弟宋晓杰插了一句:“不会是被昨晚那咬鸡的东西吓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