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姐,你觉得这录像带重不?”
“挺重的。”
“丑不?”
“还好。”路行远无语,陈美蓉对美丑的概念也太单薄了。
“同一部电影,一个是存储在录像带中,一个是存储在CD中,给你选,你选哪个。”路行远又问。
陈美蓉:“据我了解,现在没有能存储这么大内容的CD。”
“假如,假如。”路行远循循善诱。
陈美蓉:“那应该是CD吧,方便携带,如果有很多个的话,就能体现出CD的轻巧,和不容易损坏的好处了。”
路行远笑着点脑袋的同时,突兀道:“陈师姐,你学的是电子技术,有往这方面钻的想法么?如果搞成功了,就是突破又一CD技术壁垒,改写个人命运的最好时候。”
路行远的天马行空,吓了陈美蓉一大跳。
她学的电子技术不假,但从未想过在个人专业方面搞出啥大阵仗,念念不忘的是学成毕业,分配个好岗位,赚钱贴补家用。
“这个很难的,可能需要很多钱和很多人一起研究好多年才行。”陈美蓉迟疑道。
路行远可以说是他的恩人,但比起家里嗷嗷待哺的家人,陈美蓉还是迅速做出了抉择。
一个还只存在脑子里的事物,陈美蓉把它制造出来的难度想的无比艰难,也算情有可原。
可路行远却不准备就这么放弃。
“陈师姐,你就当帮我,开学的时候找你的专业老师、同学一起研究研究可能性吧,一应费用都由我来出,或许这技术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呢。”
路行远这么说,陈美蓉一口答应了,路行远也就暂时放下了这事。
陈美蓉顶着还在飘着的小雨走后,路行远把睡着了的潘才踢醒,“趁天还没黑,咱两去趟中关村。”
年前。
潘才帮他买了两间四合院,两间大通铺。
四合院在西城,大通铺在知春路上。
想着今年这边的店肯定得嫌小,要搬家,他就想去中关村跑上一趟,确定下具体位置。
顶着雨,指挥潘才围绕白颐路,知春路逛了一圈,摩托在知春路上的一个大通铺停下,潘才说话了,意思通俗好懂。
同心电器维修这个店名太寒酸,看看人家,屁大的店铺都是电子科技公司,信息技术公司。
路行远一琢磨,好像真是。
两条路边上的很多公司以后是很牛,但现在确实是屁大点。
“赶明儿好天,你也去注册个名字高大上的公司。”
“叫啥呢?”潘才问。
思忖着推开店门,灰尘扑面而来,路行远一边挥着手,一边冲潘才道:“同心电子科技技术研发公司,注册资金咱也不能太差,就搞个二十万。”
附近不是某通、就是某联的,逼得路行远不得不豪气一把。
比起志新路上的小店铺,中关村上的两店铺大了许多,足有一百大几十个平米,不过空间格局还是一样。
知道了地方就成,光秃秃的四面墙没啥值得看的,路行远两人又顶着雨往家赶。
翌日。
路行远正打包准备回校,即将南下的江关来了,“我想买台加工羊毛的机器。”他道。
路行远愣了,搞不清楚江关买这机器干吗,他们也用不到羊毛啊。
凭着对江关的信任,和这台机器的低廉价格,路行远点头同意了,但还是问了买这台机器的用意。
“知道羊毛是天然纤维?”
路行远摇头:“不知道。”
“知道西方每年生产出来的高档羊毛衫的羊毛原材料,百分之七八十都来自咱们国家?”
路行远惊了:“真的假的?”
江关颔首笑道:“不仅如此,其实全世界最好的羊毛原材料就来自内蒙那块的山羊身上,西方的自然环境养不了内蒙那边能抗严寒的山羊,所以这么多年几乎全靠从咱们国家进口。”
“你的意思是?”路行远搞不清楚江关想说什么。
江关笑道:“储存一些以备后用,买原材料加工出口,做成品羊毛衫都行,看你想怎么做了?我只是知道这是个宝藏,通知你一下。”
路行远头疼,这会才觉得没有文化,有没有文化的好处,有文化,有有文化的坏处,江关如此,陈美蓉也是如此,一个个都是说话说一半,只抛问题,不说意见。
“你在第一线,纺织厂全权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反正就是三思而后动,我就晓得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路行远把皮球重新踢给了江关。
江关拎着包走了,路行远把包往摩托上一丢,点上一支烟拧眉坐了下来。
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不仅是对江关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深圳那块,李德江要搞网鞋,黄海要拓展市场,江关维持纺织厂的同时,又想薅羊毛。
而他自己在燕京维持维修店的同时,还在琢磨着能不能把VCD给整出来,再加上随时随地要拿出钱买古物。
路行远慌了。
这和他当初想象的赚点钱,买些房,与李栀枝过几年快快乐乐的日子差的也太多了。
“一眨眼时间,我咋搞了这么多事!”路行远吐了口烟,纠结着。
不过他也没纠结太长时间,摊子已经铺开了,只能一步步小心翼翼往前走了。
好在这一个个冒着脑袋尖往外挤,意欲突破阶层的几个人,没向他张口要钱,不然他就得焦虑了,后世房贷到期没钱还的那种焦虑。
至于与当初设想的生活差的天翻地覆,他也头疼。
可再头疼也得继续,不但继续还得更加努力的做好。
他想的很好,只要把这些厂早些做大做强,他就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好好享受生活了。
反正这会年轻,身体倍棒,那就好好折腾几年!
跨着摩托到了学校,赵国章三人到齐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路行远丢下包裹刚往床上一坐,朱大肠给他扔了一封信。
他也懒的问是谁。
除了林婉秋没别人。
“蛮子,该换地方了,志新路那边的店有些小了。”
路行远酸软躺倒床上的时候,赵国章走过来,坐在了他边上。
“第一个周末就搬,搬到知春路上去。”
说话间,路行远扯开了信封,林婉秋俊秀的钢笔字印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