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道平回到全真教以后便基本不出门了,每日带着众门人练练剑法,讲讲道经,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又是一日卯时,许道平带着门人一起采集朝阳紫气,只见道观广场之地密密麻麻有六七百名道士正在盘坐练气等待着朝阳初升的那一刻。
未到一刻金乌初升一缕阳光开始扫除天地间的黑暗,紫气也随之而生,只见众道人齐运法力接引紫气,一大片紫色烟岚从九天之中降落在道观之上分成几百道落入道观。
此等景象即使和阳百姓已然看了六年之久,每次看到还是惊为神迹。
采完紫气许道平又带着众门人开始做早课,嗡嗡的咏经之声转遍道观方圆里许之地,听到经声的百姓也开始跟着念了起来,声音越传越广渐渐遍及大半个和阳城。
这就是全真在和阳经营了接近十年的声势,全真的教义本来就是行善积德,修行善功最是得底层之心。
虽然只仅限于最底层的百姓,但是这种影响无声无息最是难防,开始之时没有遏制,到了如今已然有些势大难制了。
再给全真百年时间,只要许道平有心,恐怕便能将罗浮整个挤出汉中。
罗浮的一些秀出之辈如今自然也能看出全真的威力,比如崔广元还有郡守何汝贞。
郡守府。
“啪”一声瓷器碎裂之声,郡守何汝贞用锦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对着一个中年文士说道:
“让先生见笑了,这念经之声每日像讨厌的苍蝇赶也赶不走实在让人着脑。”
中年文士笑了笑说道:
“郡守大人何必着恼,只是些蝼蚁跟着起哄罢了,听说那许纯阳已经回转,倒时候大人将之打杀,这些人不就成了无头苍蝇还有何惧?”
和汝贞点点头道:
“先生说的不错,我如今和那许纯阳不仅有私仇还有了公愤,只是离斗法还有两年多这日子着实难熬啊。”
中年文士行了一礼劝道:
“大人还请暂时忍耐吧,和阳不许斗法,这是广济真君的颜面也是和阳昌盛的根基。”
只听“砰”的一声何汝贞坐下太师椅扶手便断成几节掉落在地,何汝贞恼怒道:
“哼,只怕掌教养虎为患啊。”
中文文士张口想要劝说,可是想想何汝光说的也在理,嘴巴张了几下不知该如何说了。
许道平带众人做过早课之后,让众人各自去吃早饭,而自己则是回了祖师祠堂,先给众祖师上了香火之后,许道平取出了《初真十戒》重新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研读。
从成就金丹以后许道平已然彻底辟谷了,只需喝些清水便能满足生存,如今凡间食物已然难以下咽,心性也越来越有些淡薄,乃至整个人也越来越非人了。
许道平也没个师父指点,如今自己就是全真的最高祖师,心中着实是有些惶恐的,只能从道经中寻找答案,道德经等对于如今的许道平来说所然都有所领悟,但是却药不对症。。
还是在前几日为新入门的弟子们授戒之时才重新又有所悟。
这《初真戒》不止是用来约束修道之人,同样也是在保护修道人,道行越深修道者就越发非人。
如何能守住本心不动,不至于修成一块顽石?便要靠着戒律约束道性,以外功来定住道心。
越是参悟越是佩服道家先贤,从入道之始便为后进之人将大道铺到脚下,只要自家不行将踏错总有成仙之日。
以前的许道平虽然也算的上有道之士,但大多时候只不过是照本宣科,如今有了这般领悟以后,也能真正说得上一声‘道家宗师’了。
许道平正在津津有味的研究道书,突然有弟子来报。
“祖师,罗浮崔真人来访。”
一个有些微胖的三代弟子前来禀报。
许道平收起道书笑着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亲自去迎接。”
那弟子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许道平赶到门口看到崔、徐二人后大笑道:
“两位道友,好久不见,贫道甚是想念啊。”
二人看到许道平后也是脸带笑意的说道:
“许掌教、许道友,近来可好。”
许道平有些奇怪,崔广元虽然脸上笑意不减,但是心中有些感觉二人生分了不少。
按下心中疑惑招呼二人入内就坐。
在待客的大殿坐下。
许道平和徐太真说说笑笑,谈着这几年的经历,不过片刻便将那一丝因为许久未见的生疏给消磨殆尽。
只有崔广元一脸深着的喝着茶听着二人的谈话也不插嘴,过了片刻还是徐太真感到有些奇怪,对着自家师兄疑惑道:
“师兄,你是怎么了?”
崔广元没有回话,放下茶盏,叹息一声后对着许道平说道:
“道友刚回和阳,教中事务繁多,本来不应前来叨扰,只是有些事已然到了不做不行的地步了。”
许道平点点头道:
“道友请说,道友救人之情贫道一直记在心中,片刻不敢忘却,只要贫道能做到定不容辞。”
崔广元并不接话,反而说道:
“道友可知如今全真教弟子几何?信徒几何?”
许道平沉思片刻道:
“弟子门人不足千人,大都修为浅薄,至于信徒贫道也不知,大约有个十万人吧。”
崔广元摇摇头道:
“道友太过谦虚,如今全真弟子大约有八百余人,而倾慕和奉行全真教义者,单单在和阳附近便有上万人,在整个汉中更不必说,而全真信徒已然不下百万人了。”
许道平听到这里有些沉默,也已经知道崔广元要说之事为何了。
而徐太真则是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师兄和许道平说这些做什么。
崔广元说完,神情有些沉痛道:
“道友,这才十年不到啊,我知道全真教义乃是顶好的,在下也佩服道友为人,可是罗浮是我的家,在容道友如此下去,我罗浮百年后何存?”
许道平沉默片刻道:
“道友之意,我已然尽知,等赴过何太守之约,全真教便离开汉中。”
崔广元神情沉痛道:
“今日,是我对不起道友,从此在下也没脸登门了,道友告辞”
说完拱了拱手,一把拉住神色大急的徐太真,逃也似的化为遁光飞走了。
许道平忙道:
“道友,何必如。。。”
只是话还未说完,人已然不见了。
良久,许道平叹息一声,默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