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掠百姓、走私人口、卖去北疆为奴……
断崖山地牢中的妇人、边境上被收拢的溃兵、运送溃兵的据点……
苏慎昌!
想明白了!
断崖山的山贼、当阳县的黄师爷、土财主周家……这些人,全都在为一条贩卖人口的渠道服务!
而把这些人整合在一起的,就是江陵府府尹苏慎昌!
“妖言惑众!”
原本被那黑衣女子气势所迫,不敢近前的蓝衣汉子们高声怒骂,残余的四人一同前冲,显然害怕那女子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黑衣女子仿佛在刚刚和疯虎对撞那一下中受了暗伤,一改此前悍勇的打法,身子灵巧如鬼魅一般,于刀光之中辗转腾挪。
“完了!”
王二虎低声嘟囔,那女子虽然厉害,可一旦陷入围攻乱战,在没有甲胄的情况下,绝对无法逃出生天!
哪怕她能杀死眼前仅剩的四名蓝衣汉子,也会因为伤势太重,逃不过接下来的围捕……
“小妹快走!”
人群中再次扑出一个汉子,这人穿着粗布衣裳,双手举着一张街边的桌子,猛然撞进战团,衣衫下隐隐有血迹渗出,显然身上带伤,猛然发力,伤口崩开了。
本来足以对黑衣女子造成威胁的四名蓝衣大汉,被那举着桌子的汉子打乱了节奏,双方混在一起,刀剑劈砍、临死前的哀嚎不断响起!
仅仅几个呼吸,四名蓝衣大汉就死于黑衣女子的短剑之下,只不过那举着桌子帮忙的汉子,也没了声息。
黑衣女子白净的面皮微微抽动,从那救了她的汉子身上取下一枚木头雕的吊坠,转身朝那名斩去一臂的蓝衣大汉走去。
“这贼婆娘已经没力气了,快来帮忙缉拿……啊!”
随手割断了最后一名在地上挣扎后退的蓝衣汉子的喉咙,黑衣女子充满杀意的眼神朝那些往百姓人群里钻的衙役看去,最终没有追杀。
黑衣女子也受伤了,背上、右臂各中了一刀,若非那举着桌子救援的同伴冲出来的及时,绝对不会只中两刀。
不过,那女子也和同伴一样,此前应该负伤,望着长街另一头冲天而起的烟花响箭,黑衣女子在一片惊呼声中,冲进了人群后的小巷。
“呼!”
赵亨义长长出了一口气,刚刚不远处的那场搏杀,让他犹如看了一场加了特效的武打片一样。
“东家,咱们赶紧走吧,官军的人怕是马上就要封街了。”
王二虎两眼发亮,一脸向往。
关于世间有高人的说法,他也听说过,此前只当故事听,没想到竟然能亲眼瞧见一回!
“咱们跟上那女子。”
“为啥?那女人可是江洋大盗!满城的官军都在抓她!”
“她知道不少秘密,咱们得问清楚。”
“东家,命重要啊!”
“榆树湾父老的命,更重要!”
虽然王二虎弄不清楚,找那黑衣女子和榆树湾父老的命有什么关系,可他拗不过东家,只能紧紧跟着赵亨义朝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打斗结束,留下一地狼藉,血污、尸骸冲击着无数人的神经。
有胆大的依然在旁边围观看热闹,更多的人则是迅速逃离。
赵亨义和王二虎混在人群里,并不惹眼,两人来到另外一条长街,这里依然熙熙攘攘,花灯下的人流丝毫不受刚刚那场打斗的影响。
喧闹声充斥了耳朵,各种小吃的香气混合着其他古怪的味道直钻鼻腔,赵亨义毫不犹豫的顺着这条街继续朝前走。
“东家,那女人定然是逃了,找不到了。”
王二虎有些着急,护卫队的其他人今晚全都放假,东家提前发了银钱,让大家伙趁着江陵城隔空给陈妃娘娘庆生的当口也好好乐呵乐呵,如今人全都散在这座大城里了,想要遇到,堪比大海捞针!
“哪那么多废话?那女子朝这个方向逃的,错不了。”
赵亨义此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可越是如此,他的头脑越是冷静。
如果那黑衣女子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连续被自己坏了两次好事的幕后黑手,或许要就此浮出水面了。
敌在明,我在暗,这种优势,在事关榆树湾数千人性命的赌桌上,赵亨义绝对不会放过!
各种看似无用的信息,也都缓缓串联在了一起,江陵府尹苏慎昌在那日芙蓉诗会之后,或明或暗对九花玉露和赵亨义表达了不屑甚至是不满。
旁人只当这位府尹大人不喜奢华之物风靡,赵亨义也以为这位见不得百姓流离失所的苏大人是在邀买名声,如今再看,却是自己和九花玉露都受了兄长宋应安的牵连!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是宋应安的人剿灭了断崖山的山贼!
此事宋三还不知情,要快些通知才行。
仅仅隔了一条街,热闹的人群便不受影响,可见官军没有大肆追捕,更加没有驱散人群的意思,毕竟,这是在给陈妃娘娘庆生。
不过,人流中那些穿着蓝色劲装短打装扮的汉子,渐渐多了起来。
只要跟着这些人搜索的方向,赵亨义就有三成把握,找到那名黑衣女子。
“隔壁长荣街上的悍匪,必然就是之前行刺府尹大人的江洋大盗!”
“当真厉害啊,竟敢在城里行刺!”
“听说宁武军已经封了城门,又要乱上几天喽!”
“噤声,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
街边的摊档上,已经有人开始议论横空出世的悍匪,有口无遮拦的,犹如说书一般,把那悍匪描述成豹头环眼类似山魈一样的鬼怪,更把驻扎在江陵城的宁武军说成了酒囊饭袋。
那些蓝衣汉子偶有听闻,也只是瞥上一眼,懒的搭理,宁武军在江陵城的名声不怎么好,类似的议论他们听多了。
“东家,真找不到了,咱们回客栈吧!”
王二虎不断的小声规劝,他也发现了,那些蓝衣汉子越来越多。
“找到了!”
赵亨义嘴角带笑,朝着一座奢华的酒楼走去。
那黑衣女子已经换了衣衫,甚至脸上还戴了面纱,可她即便受伤也挺直身子的习惯,以及比普通女子略高的身形,还是让赵亨义认了出来。
黑衣女子,进了眼前这座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