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惠,三十两。”
“我……没钱,不过我可以帮你杀人。”
“那得等你养好伤才行。”
陆九娘怎么也没想到,赵亨义会用这种办法把自己带出江陵城。
她想过自己可能会藏在运货的箱子里,藏在大车下面的暗格里,甚至藏在发丧队伍里的棺材里,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并且是在数百上千人夹到围观的情形下,在守城的官兵和衙役的欢送下,就这么出了江陵城!
“原本我以为你会把我混在那些妇孺之中的。”
“倒也是个好办法,只不过那些人在牙行里都是关在一起的,相互之间十分熟悉,你和她们的气质又不一样,还是扮做护卫比较像一些。”
“其实也不容易被发现,坐在大车上,怀里再抱一个小孩子,就没人注意了。”
“忘了你的演技也不差了,那一晚在望月楼,你扮演的侍女就很像。”
“那一晚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秘密。”
“哦。”
陆九娘在不和人拼命的时候,就是一个性子清冷的姑娘,像极了后世那些干干净净,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只愿意独自看书学习的小学妹,你不主动和她说话,她永远保持安静。
当然,只要你主动开口,她也会及时的给予回应。
这个陆九娘身上隐藏着很多的秘密,护卫们尤其是战阵上下来的老兵,经过王二虎的讲述,对那一晚长荣街的搏杀进行过复盘。
得出的结论极为惊悚,即便是正面对战,大家不使用手弩的时候,也完全无法在陆九娘的面前保证东家的安全!
虽然赵亨义对于大家用自己举例子并不开心,但也直观的认识到了自己救下来的这位姑娘,拥有着何等强悍的身手!
女子先天在体力方面弱于男子,即便有个别天赋异禀之人,也很难像陆九娘这般悍勇,况且陆九娘确实如外界传闻那样,相貌不错,身段婀娜,并非身高九尺,腰围也九尺的天赋异禀之人。
甚至在赵亨义的眼中,这位姑娘还有些瘦削,若是放在自己家里,需得养胖一些才好。
就是这么一个身段婀娜身材瘦削的姑娘,她的身体里面为什么就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呢?
“是内息术。”
一边吃着干粮,陆九娘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我和你们所说的练武之人不一样的,虽然也打熬力气,也练习和人搏杀的技巧,但在最根本上不是一种路数。”
果真是内息术。
此前护卫们也有推测,陆九娘可能是拥有内息术的江湖高手,如今被对方亲口承认了。
“有了内息术,是不是就能跳很高?”
赵亨义脑海里瞬间就出现了武打电影里的那些大侠在空中飞来飞去的画面。
“也不会很高啊,最多可以从别人头顶跳过去,还需要提前蓄好久的力才行。”
陆九娘把手中剩下的小半个馒头,一下子全都塞进了嘴里,脸颊鼓的好像吃松塔的松鼠。
赵亨义对于江湖和大侠的幻想碎掉了。
护卫们也仅仅只是听说过内息术这个东西,从没有人亲眼见识过,即便在永固城的边军之中也没见过。
甚至大家此前一直以为,掌握内息术的高手只不过是谣言,类似于说书人编撰出来的故事。
所以没人清楚掌握内息术的高手究竟是一种什么状态,赵亨义以为这样的高手可以飞天遁地,也就不奇怪。
不过也对,如果陆九娘真的如电影里的大侠那样可以飞来飞去,拥有类似仙术一样的手段,也不会在长荣街上和宁武军的好手缠斗那么久,更不可能让苏慎昌活到现在。
“你年龄太大了,没法子练内息术,不过我可以给你留下一份,你教给小孩子。”
把手上的干粮吃的干干净净,陆九娘十分随意的说,“不过一定要挑选符合资质的,不然小孩子会变成残废,活不大。”
这些略微有些残酷的话,陆九娘说起来十分的平静,就仿佛在探讨刚刚吃过的干粮是否美味一样。
“这东西不都是不传之秘吗?就那种一个门派里只有一个人能学。”
即便和陆九娘聊着天,赵亨义也在盘算着回去之后如何妥善的安置买来的这些妇孺,“你愿意把这东西交给我,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用不着那么麻烦,你不过是雇佣了一辆拉活的马车而已。”
“算不上不传之秘,这世上能练的,能够坚持练下去的不多罢了。”
陆九娘的脸上依然平静,甚至有些清冷,倒是极有耐心的解释给赵亨义听,“不愿意让内息术流传在外面,只是担心有人用来作恶,你不会。”
赵亨义愕然,这算是给自己发了张好人卡吗?
队伍稍作休息,继续向前赶路,虽然队伍一直没有停,但速度并不快,如果休息的时间太久,晚上就赶不到那个溶洞过夜了。
赵亨义一帮人来的时候,虽然骑着马坐着马车,但并没有策马狂奔,在溶洞夜宿一晚之后,第二天中午便到了江陵城。
可是回去的时候,带着近四百人的妇孺,直到天色擦黑,才赶到可以过夜的溶洞。
洞口外,提前快马赶到的王二虎和一帮护卫,已经升起了篝火,篝火上架着巨大的铁锅里面煮了浓粥。
更让众人惊喜的,王二虎打水的时候发现了野猪的踪迹,一头大的八头小的,全都没逃脱这家伙的追捕,一家子整整齐齐都变成了晚餐的一部分。
对于赵亨义而言,野猪肉的味道并不算好,没有足够的佐料压制那股特有的腥膻味,虽然不至于难以下咽,但也仅仅只是可以果腹罢了。
可是对于那些刚刚离开牙行的妇孺而言,竟然可以吃到肉,可以吃到荤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美好事情。
不少人一直吃到肚子胀的走不动路,这才罢休。
“你好像不喜欢吃肉?不对,你是嫌弃这些肉不好吃,中午时吃干粮,你也是把干粮掰来掰去的。”
陆九娘捧着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侧着脑袋望向勉强往嘴里塞肉的赵亨义。
“确实不太合胃口……你平时待的地方很缺粮吗?”
“缺,缺的厉害,太行山里,没有哪一年不饿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