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你究竟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低哑的嗓音微微颤抖,迟邵展臂从后方环住女孩。
他这辈子,为生活弯过腰,但从没折过傲骨。
可在她面前,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丧失底线,甘愿奉上尊严。
“别嫁给陆笙澜,嫁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夜风迎面拂来,吹起慕汐额边的发丝,吹干了她眼角滑落的一小滴泪。
笨蛋,一直只爱你。
好啊。
她在心里大声地做出回答。
多想正大光明地说出口啊,可是不能。
他大学时期所遭受的指指点点,差点丧命的车祸,耽误病情去世的阿婆……
萧宇说得没错,她欠迟邵太多太多了,是她配不上他。
她的爱,只给他带去了痛苦和负担。
所以,不如把爱藏起来,继续误解下去,走完他们此生最好的结局。
慕汐推开交缠的手臂,旋身走到亮处,让月光照出自己满脸的漠然。
“好感当然有过,否则那么多人向我示爱,为什么偏偏找你呢?”
“你长得好看,性格独特,非常让人有挑战欲,不过该做的都做完之后,其实也就那样了。”
“刚巧我家出了事……嗯,你说对了一部分,我发现自己即将一无所有,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和另一个同样一无所有的你在一起,所以我很果断地把你甩了,这就是当年的真相,呵呵……听上去是不是一点也不美好?”
她双手一摊:“没办法,实话总是伤人的,要不是你刨根究底的质问,本来我不打算说的。”
清冷的桃花眼沉沉地盯着那不断开合的红唇,眸底翻涌起破碎的风暴。
“至于那笔钱。”她绞尽脑汁地说着胡话,“只是有点愧疚罢了,毕竟说是包养,可你没收过我什么东西,索性一次性补偿给你了,我没那么伟大的,给你钱的时候,手头上还很宽裕。”
见男人仍站在原地不动,慕汐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重逢的时候,其实我很慌,后来……那些讨好,还有说喜欢你的话,大部分是在演戏,为了能骗得一个依靠。”
“如今的你,事业有成,这么好的条件,我是真的……有想过和你在一起,但陆笙澜回来了,你再怎么厉害,和陆家总归是没法比的,陆哥哥不嫌弃我和你的过往,愿意爱我娶我……”
“够了!”
“你……”
“够了。”低哑的嗓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我说……够了……不要再说了……”
慕汐站在石雕扶栏前,目送着修长背影蹒跚远去,一条手臂揽上她的腰。
“汐汐可真心狠啊,说了那么多决绝的话。”陆笙澜满脸笑容,“我好高兴,这下迟邵他肯定对你死心了呢。”
大手顺着腰肢的弧度往上摩挲,他十分满意对方的不反抗,俯身靠近正欲亲吻脸颊,一抬眼,发现满脸的泪水,兴致顿时全无。
“哭什么!”他扳过那张脸,不悦道,“今天是我们正式对外宣布结婚的好日子,你应该笑!”
她扬起唇角,泪水滑入酒窝,在里面打了个转儿。
“这就对了嘛!”陆笙澜兴奋地拥她入怀,抚摸着柔顺的黑发,温柔道,“放心,我说话算话,已经交代下去了,不会再卡着那笔资金,差不多等到我们结婚那天,迟邵的公司也能恢复正常,这段时候,汐汐要乖乖的哦……”
“好。”
嘟嘟——
“迟哥,上车啊!”
任成邺又是按喇叭又是探出头去催促,可前方的人始终充耳不闻。
这附近是闹市区,春天的夜晚气温适宜,时间也不算晚,因此出来散步逛街的人还挺多。
收获了无数枚白眼后,任成邺不敢再制造噪音了,只得以十迈的速度,默默跟在后方。
又高又帅的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独自一人徘徊街头。
古怪的景象,吸引了许多注目。
可没人敢上前搭讪。
因为男人看上去,像是失了魂的木偶。
迟邵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家窗明几净的商场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玻璃里映出的人影。
狼狈。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这么狼狈。
猛然惊醒,他后退两步,转身走向汽车,坐了进去。
这时,商场里飘出一首歌。
“我爱过,一个人。
我恨过,一个人。
我想过,一个人。
我忘过,一个人……”
他呯地一声关上车门,沉声道:“开车。”
汽车疾驰离开,将那首歌远远地抛在身后。
“……我想和那个人,就这样过一生,我想要两个人,有完整的缘分……”
一个月后。
“喂不是吧你,明天就结婚了,今天才来试婚纱?!哎呀要我说啊,时间实在太仓促了!也不知道陆笙澜怎么想的……”
林元元在明亮的婚纱馆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
“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哎,万一试不到合适的……”
“林小姐请放心,虽然时间紧凑不够量身定制,但我们按照陆少的意思,从全球各地空运了数十件婚纱来,都是近期的新款,有两件还获得过设计金奖。”工作人员笑眯眯道,“慕小姐身材好,皮肤白,肯定每件都合适,只不过是要费神挑一件最合适的罢了。”
“这话倒没错……”林元元摩挲着下巴,打了个响指,“行吧,那就赶紧都试起来吧!”
“不用了。”一直没说话的慕汐,朝着前方的橱窗微抬下颌,“就这件吧。”
化妆师,结婚助理,陆家的佣人,以及婚纱馆的工作人员,全都愣住了。
“呃,慕小姐,这件虽然算也是本店的精品,但……”
“我就看中它了。”慕汐不容置喙的打断,对着林元元道,“你进来帮我。”随后又冲着其他人道,“你们在外面等着。”
一群人不敢违逆,局促地留在了原地。
宽敞的更衣室内,林元元一边系缎带,一边打量镜子里好友的脸色,迟疑道:“汐汐,你……”
她吞吞吐吐,好半天没说出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