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摘下耳麦,转身朝着她所站的方向走来。
冰冷的面具依然覆在那张脸上。
可有些东西,一旦放开了去猜测,就如同退潮后的礁石,怎么也藏不住了。
慕汐颤了颤嘴唇。
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但所有的情绪,在对方走到面前的那一瞬间,统统压了下去。
“找我有事?”
低哑的嗓音钻入耳中,慕汐抬起头,望向那双看深不见底的眼眸,想要从中找出几分熟悉感,来证明自己的妄想,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
她顿时慌了。
“啊……”
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脚下一个趔趄,她毫不迟疑地往男人身上扑去,紧紧地环住了对方的腰。
还没来得及多感受,一只手拎住后领,将她给甩开了。
“你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似乎充满了厌恶。
她睁着双无辜的圆眸,眨了眨,仿佛在奇怪,既然之前那么想睡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又这种态度了?
殷邵显然看懂了她的疑惑。
沉默片刻,走上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怎么,慕小姐这是想通了?”
慕汐迟疑了下,余光瞥见他左臂袖口里面露出的纱布,用力点了点头。
可对于这个回答,男人却一点也不兴奋。
非但没有任何愉悦,落在她脸上的那两道目光还依稀饱含着浓浓地怒意。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
“行啊,既然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那晚上洗干净,做好准备,等着我。”
洗干净,做好准备。
这句话,仿佛将她一下子拉到了初次重逢时的那间会所客房。
不过这次,心境完全不同了。
天色刚刚擦黑,慕汐就开始洗澡打扮。
换上蕾丝吊带裙,披散如云的黑发,画了一个甜美的淡妆,使得苍白的气色变得红润些。
她坐在化妆镜前,左右端详着自己,心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忐忑。
这段时间瘦了好多,好像……没有以前好看了,对方会嫌弃吗?
如果……如果认错人了怎么办?老天爷是不是又在跟她开玩笑?
她真的清醒了么?还是……仍陷在梦境里?
恍恍惚惚地坐了半天,慕汐忍不住狠狠地掐了下手臂。
嘶……疼。
她却笑了起来。
疼就好,疼说明这一切并不是梦。
然而一直坐到窗外漆黑一片,房门始终没有被推开。
慕汐坐不住了,按响了电铃。
【你们大少爷是有事出去了吗?】
守在外面的佣人大概知道今晚本来要发生的事,看着她写下的这行字,表情怪异地摇了摇头。
【那他……】
笔尖顿了顿,她忍着羞耻继续往下写:【有没有告诉你们,什么时候会过来睡?】
佣人瞥了慕汐一眼,眼中夹杂着轻蔑和同情,还有一点看好戏般的嘲讽。
“要不您还是先睡吧,大少爷今晚应该不会过来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顾曼容小姐,哦,就是这届金花奖的得主,应咱们少爷的邀请来做客,您懂的。”
慕汐一下子变了脸色。
佣人继续道:“有些事吧,错过就错过了,适当的反抗是吊胃口,过分了就是倒胃口了,这男人吧,一旦倒了胃口……哎!”
慕汐一把推开对方,从敞开的门缝里钻了出去。
“人又跑了,快拦住她!”
裸足踩着厚实的地毯,纤细的身影在长廊里穿梭。
及腰的长发包裹着白皙肩头,好在整个别墅里常年开着恒温空调,即使穿着吊带裙也不会觉得冷。
事实上,此时此刻的慕汐根本顾不上那些。
她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沸腾,急切得快要燃烧起来了。
男人卧室的位置,之前闲聊时有听过一耳朵。
她庆幸自己还记得,方位感也还算不错。
七拐八拐的来到一间双开门的房间,抬手呯地推开,完全不给身后人阻止的机会。
当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时,她顿时委屈得红了眼眶。
男人半靠在沙发上,衬衫半敞,露出大片的肌理。
美艳的女人脱掉外套,只穿了件露背小洋装,跨坐在对方身上。
旖旎的气氛正浓,假如她再晚来半步,大概已经是进行时了吧?
顾曼容使出浑身解数,眼见着即将得手,正暗暗高兴着,被这声巨响吓了一大跳。
她回头见是个同样年轻漂亮的女人,心中隐约有了数,立刻以上位者的姿势怒视道:“你谁啊,没看到我和殷少爷正忙着么,长点眼力见儿,赶紧出去!”
顾曼容料到对方会哭会闹,会不依不饶,却没料到那女人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突然跑向窗帘,以暴力撕扯下一块深灰色的真丝纱帘。
她看呆了。
怔愣间,又见对方三步并两步地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抬手一拽,将她从男人的膝头给拖了下来。
“嘶哎……疼疼!”
顾曼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被推出去好远,等回过神时,看到那名丧心病狂的女人快速用破碎的纱帘将自己的双眼给蒙住,接着猛扑了过去,胆大包天地揭掉男人的面具,然后捧起他的脸,低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你这个——”
顾曼容怎么可能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刚打算回击,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瞪大眼,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抬起手摆了摆。
“不好意思,顾小姐。”保镖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唔唔?!”
什么鬼?!
两扇大门在眼前关上之前,那对交叠的身影正好微微错开,顾曼容这才发现,原来殷家长子根本没有毁容。
五官不仅完好无缺,甚至长得比他弟弟殷旭还要俊美帅气。
靠,简直亏大了!
一吻毕,慕汐靠在男人肩头,气喘吁吁。
虽然对方没有赶自己走,但她感觉得到,也没有配合,更谈不上享受。
透过纱帘,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光影,漠然又平静,像是个旁观者,在欣赏着她的自导自演。
“慕小姐,你越距了。”
低哑的嗓音十分冷淡。
她不想听,偏头再次吻住那两片薄唇。
这回,对方似乎有了点不同的反应。
分开时,气息微微紊乱,语气却是充满了讥讽:“之前不是还誓死抵抗么,慕小姐的转变可真快啊,看来玩惯了欲擒故纵,手段相当熟练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