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这个女儿啊,从小眼光就高,能让她这么维护的人,可不多哪!”白鸿爽朗大笑,“看得出来,这几个月你们磨合得不错,比之前在总公司的时候更加默契,东寰在你们的经营下蒸蒸日上,我很满意!”
迟邵没多说什么,只礼貌性的微微一笑,接着拉开餐椅,请两位入座。
预定好的菜肴走完,他又亲自起身,给白鸿倒酒。
期间没有聊一句公事。
酒过三巡后,才拿出几份文件推了过去。
“董事长您满意就好,交接的流程我已经全部走完,这里是一些加密资料的明细报表,您过目一下,如果没问题,下周起我便正式离职。”
“离职?!”白思夏失声惊叫,着急忙慌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却见对方神情自若,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爹地——”
白鸿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稍安勿躁,接着举起酒杯抿了口,意味深长道:“小迟啊,我们认识也有四五年了吧,还记得当年,你还只是个在异国求学的特困生,每年靠着那点奖学金艰难度日,是我看中了你的能力,破格录用了你,一步一步,看着你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其中有你自己的艰辛,但也不乏有我的期待,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不错,董事长确实是迟某的伯乐,十分感谢您的知遇之恩。”
恩是肯定有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上这么多年。
但这个恩人不是白鸿,也会是别人。
他是获得不少,可也为公司带来了远远超过百倍乃至上千倍的收益。
不过这些话,没必要放到明面上说。
见对方态度温和,白鸿心里面稳了几分,以长辈的口吻说道:“年轻人有闯劲有干劲,是好事,但同时,你们也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商场如战场,牢固的基业哪里是那么容易打下的?”
“有时候做人吧,心不能太大,否则很有可能一无所有!”
中年人左一句右一句说得情真意切,然而迟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到最后,白鸿咬了咬牙,明白都是千年的狐狸没必要继续玩什么聊斋了,于是直接抛出最后的筹码。
“你也知道,我就这一个女儿,虽然从小当接班人来培养,但到底是个女孩子家,整天跟那些股东们混在一起毕竟不方便,我这偌大的家业啊,早晚有一天,还是要交给唯一的女婿的,小迟啊,你是个聪明人,你申请调去国内分公司的时候,我把女儿托付给你照顾,你就应该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哇!”
“爹地,你当着人家的面,在瞎说什么呀!”
白思夏心里头乐开了花,面上倒是越发高傲起来。
她认为这么大的馅饼砸下来,迟邵肯定是不可能拒绝的,所以终于轮到她拿乔摆架子了。
这门婚事,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松口呢。
白鸿还没来得及配合女儿的故作矜持,就听到迟邵淡淡道:“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迟某没有兴趣继承别人的家业,由此可见,我的离职是正确的,免得浪费了彼此的时间。”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以白小姐各方面的条件,相信您很快就能觅得最合适的乘龙快婿。”
话音未落,白思夏的脸色刷地变了。
白鸿也是气得不轻,呯地一声重重拍了下桌面,怒道:“你——”
迟邵面色如常,目光如镜,依旧保持着举杯的动作。
刹那间,白鸿就冷静了下来,后背浮起一层薄汗,暗道自己一把年纪沉浸商海半辈子,竟是不如一个毛头小子来得沉稳,实在不应该!
深吸了口气,又暗示性的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压下火气,皮笑肉不笑道:“看来,我们大家的缘分是走到尽头了。”
“怎么会,您在我这里,永远是长辈。”举杯的手再度往前微微倾斜,迟邵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无论以后在什么场合见面。”
白鸿长吁了口气。
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何况他实在没办法拿捏住对方。
这年轻人做事太谨慎了,从收到辞呈开始,他就在暗中想办法,然而始终抓不到任何把柄。
否则,怎么可能亲自飞过来以女儿的婚姻大事当筹码。
只是没想到,都这样了,对方仍是不为所动!
真是……令他既恨又不由地心生佩服。
咣!
两只酒杯碰撞,笑容重新回到白鸿脸上。
“好,既然这样,那这一顿也算是你的饯行酒了,必须要喝个痛快!”
一个多小时之后,两人明显都醉得不轻了。
迟邵打了个招呼,蹒跚着往洗手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