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敖烵皱眉侧目。
“我说我没空。”莫问虽然面带微笑,语气却极为强硬。
莫问的冷嘲热讽令敖烵很是难堪,深深呼吸之后压下怒火,“你就不想知道父王找你所为何事?”
“不想。”莫问微笑摇头。
笑容在大部分时候代表的是友好和善意,但有些时候笑容也可以代表蔑视和嘲讽,莫问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令敖烵发怒了,“你存心羞辱于我?”
“没有,我只是想起当年老五前去南海报信,你分明得到了消息却没有一同前来。”莫问冷笑说道。
“那是因为……”
“我还想起我将尺木送交南海,直至今日也没有得到只字片语的感谢。”莫问抬手打断了敖烵的话头。
“你自邺城对敖炎和敖炳无礼,我们还不曾寻你……”
“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会杀了他们而不是只冲他们无礼。”莫问再度打断了敖烵的话头。
“好好好,你既然存心动手,我……”
“我只是向你说明前因后果,你也不要存心与我动手,我能打败东海敖术也有信心打败你。”莫问正色说道。
“那不见得,此处不是比试之所……”
“我不会与你动手。”莫问摇头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前来见你是有事相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敖烵急了。
“我记仇了。”莫问又笑。
敖烵闻言抬手抚额深深呼吸,“好好好,尺木之事我向你道歉,此事我们处置欠妥。”
“请入内奉茶。”莫问收起了笑容侧身抬手。
敖烵无奈的叹了口气,迈步走向正殿。进殿之后二人分宾主坐定,有人送上茶水。
“令尊寻我所为何事?”莫问问道。
“想与你商讨天下大势。”敖烵答道。
“时值末世,战乱四起,民不聊生,连天庭都袖手不管,我们又做得了什么?”莫问摇头说道。
“你们道人不是替天行道吗?你就不想做些什么?”敖烵问道。
“例如?”莫问问道,敖烵此来定然与蒲坚有关,但看敖烵语气好似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敖烵闻言没有立刻答话,想了片刻方才出言说道,“你可曾注意到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
“下雨是龙族的事情,与我何干?”莫问疑惑的问道。
“父王请你前去南海,商议的正是这降雨之事。”敖烵说道。
莫问闻言陡然皱眉,“你的言下之意是我若不去,你们就一直不降雨?”
“唉,也罢,实话说与你吧,不是我们不想降雨,而是我们无法降雨。”敖烵说道。
“为何?”莫问端杯饮茶。
“我们降雨的汲水神鼎被东海派人偷了去。”敖烵抬手将额前垂发绺至耳后。
莫问闻言一口茶水几乎破口喷出,急忙强行咽下,忍住笑意出言问道,“汲水神鼎是何物?”
“龙族行雨的调水神器,可感应龙气引水升空,此物一失,我们无法大范围的降雨。”敖烵解释道。
“他们可能担心你们继续下咸雨害人。”莫问说道。此前南海曾经下过一场咸雨,若不是东海及时降下雨水冲淡,怕是北方的草木早已经枯萎。
“那场咸雨不是我们南海所降,此中内情非三言两语所能言明。”敖烵摇头说道。
“你们来找我不会是想让我帮你们把那降雨的器物再偷回来吧?此事我可做不得,我下不得海,况且道家严禁偷盗。你们不是有尺木吗,换回神鼎就是了。”莫问笑道,此前南海偷走了东海的尺木,东海现在又偷走了南海的神鼎,这种鸡鸣狗盗的行径发生在龙族之间令他感觉很是可笑。
“尺木绝不能交给他们。”敖烵连连摇头。
“开门见山吧,你们究竟想找我做什么?”莫问问道。
敖烵闻言略作斟酌,转而出言说道,“东海实力较南海要强上不少,几次征战我们并不占优,眼下我们有心强攻东海龙宫,急需帮手。”
“为什么找我?”莫问放下了茶杯。
“不是谁都能与龙族正面对抗的。”敖烵开诚布公。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莫问没有借口不能下海而推脱,南海龙族既然来请,必然有帮助他在水下行动自如的办法。
“后院那孩子我们不动他,日后北方由他掌管。”敖烵说道。
莫问闻言眉梢微挑,本想出言讥讽却生生忍住,市井之中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南海若是铁了心的要杀蒲坚,他总不能日日夜夜的守着。
“眼下赵国已然无望复国,东海也不会再为北方降雨,北海和西海实力较弱,他们只求自保不会前来降雨更不会前来参战,若是南海再不降雨,一年之内江河就会断流,两年草木就会枯死,若是三年无雨则世上无人。”敖烵又道。
“我有能力保全自己的亲友撑到末世结束。”莫问说道,为了天下苍生去以身涉险,这种事情可做可不做,天下并非只有他一个道人,但上清观的这些人却只有他一个依靠,在关键时刻先保亲友与道人悲天悯人的胸襟并不冲突。
“你若需要炼丹,南海灵物随你选取。”敖烵说道。
“我内丹已成,外丹可炼可不炼,我需要的不是这些。”莫问摇头说道。
“你想要什么?”敖烵侧身问道。
“我想要你们二昧真火的操控法门。”莫问正色说道,坎离龙虎的调和乃内丹法门的关键,但推研却陷入了死结,南海龙族可控二昧真火,倘若得以借鉴,不但可以顺利调和龙虎水火,还有可能推研出适合人类修行的三昧真火。
敖烵闻言大惊,“二昧真火乃南海安身立命之本,此事我做不得主。”
“你可回去与令尊商议。”莫问说道。
“即便父王应允,也需在事成之后。”敖烵离座起身。
“那是自然。”莫问随之起身。
“我还要去寻另外几人,七日之后我会再来。”敖烵向门外走。
“还有其他人?”莫问问道。
“我们有四枚鲲鲛内丹,服之七日之内可辟水换气,我们想为你请几位副手。”敖烵行走之时出言说道。
“不需你们寻找,我会请人帮忙。”莫问摇头说道。
“你有合适的人选?”敖烵问道。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转而伸出一根手指,“倘若百日之内东海降雨,先前所议之事就此作罢。”
敖烵点头。
“前往东海只取汲水神鼎,其他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莫问又伸一指。
敖烵再度点头。
“若是令尊同意我的要求,下次前来多带些灵草灵物,我们需要炼制补气丹药。”莫问伸三指。
敖烵再次点头。
二人说话之间到得门口,敖烵离开道观下山南下,莫问目送。
“老爷,她来干啥?”老五走到莫问身旁。
莫问将先前二人交谈的内容简略的告知了老五,老五听完咧嘴说道,“老爷,你真要帮忙?”
莫问点了点头,此事有三大,风险大,困难大,但回报也大。
“这可是往死里得罪呀,东海会恨死咱们的。”老五说道。
“你以为他们现在不恨咱们?”莫问转身向回走去。
“你想找谁帮忙?”老五跟随追问。
“刘少卿,夜逍遥,玉玲珑,千岁本是水族,也可同行。”莫问说道,此事往大了说关系到天下苍生,往中间说关系到内丹法门能否推研成功,往小了说关系到蒲坚的安危,这种时候不能单凭个人喜好行事,几人先前都熟识,动手之际配合的可以比较默契。
“那明天还去凉国吗?”老五问道。
“去,真要前往东海也是百日之后。”莫问拐向了西院。
“老爷,中午来东院吃饭哈。”老五走向后院。
回到西院,秦云并没有询问来人是谁,莫问主动告之了敖烵的身份以及此来的目的。
“老爷,能否暗中行事?”秦云问道。
莫问闻言摇了摇头,秦云所谓的暗中行事是指前往东海去把汲水神鼎再偷出来,东海好不容易将汲水神鼎偷走,还指望着拿它交还尺木呢,必然会将其藏在隐秘处,还会派重兵把守,偷是绝无可能的,只能硬抢。
“水里不比陆地,老爷还需三思啊。”秦云很是担心。
“等找齐其他几位同门详细再议。”莫问说道,眼下只是干旱初期,受影响的只是作物,倘若再干上三个月,世人怕是连喝水都成问题。
午后,莫问自丹房独坐,思考这几人同行的可能,刘少卿一定能说动,因为冉魏气数将尽,他需要辅佐蒲坚,只要有足够的补气丹药做后盾他一定会参战,隐身术作用甚大。夜逍遥和玉玲珑应该也会加入,海中作战不比陆地,万一不敌,夜逍遥的金雕和老五可以负载众人升空暂避。千岁就不说好了,这家伙没什么大的抱负,成年累月的自碧水潭窝着,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拉他出来。
次日清晨,老五负了莫问前往凉国,午后未时,二人来到凉国都城外围,落下身形步行进城,凉国虽然眼下没有遭受战乱,但刘少卿先前好大喜功,率军东征,几年的耗战打的凉国国库空虚,加之又遭遇了今年的旱灾,城中的情况很是惨淡。
打听到了司徒府的所在,二人迈步前往,司徒府,司空府,太尉府是主管民生,礼教,军事的三大重要府衙,晋国和赵国的司徒府都很大,凉国穷,司徒府很小,不比晋国的县衙大。
莫问报上姓名,司徒府主事立刻将二人恭敬的迎了进去,“已然抓得可疑僧人三百余人,只等真人前来辨识。”
莫问一听这个抓字心中就凉了半截,皱眉跟随主事前去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