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博?
莫不是那个拥有大国手称号的棋痴管博?
众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那个毫不起眼的瘦削中年身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枯瘦中年,居然是传说中围棋棋艺已臻化境的大国手,与剑痴燕归藏、刀痴白一刀、枪痴卓十三齐名的华夏七痴之一的棋痴管博!
当然,众人更想不到地是,经归海刀提醒,他们才知道,这个围棋棋艺精湛绝伦无人可堪比拟的大国手,竟然连武学修为也如此地逆天,与华夏龙榜第一人燕归藏激战三十余招甫才落败,这份荣耀,可绝对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有幸获得的……
“唉!”
只听那个与台上的归海刀呈四十五度角昂首对立的枯瘦中年长长叹息一声,无奈道:“想不到十年过去了,你这个独臂刀客,依然还是改不了那副争强好胜的倔脾气。”
说话间,这个人已施然穿过潮水般人群,开始往中央擂台的方向一步步走了过去。
归海刀单臂抱刀,双眼微眯,表情无比平静地望着逐渐朝自己走近的枯瘦中年,淡淡地道:“世间的每个人都有他的个人喜好,有人爱金钱,有人爱权势,有人爱美人,而我,则喜欢生与死的极速挑战。”
枯瘦中年剑眉陡地一拧,道:“看来,我就是你的那个挑战了。”
归海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接着,横刀在手,道:“不错,十年前就想和你打一场,可惜却被燕老匹夫截了糊,如今终于让我等来了这个机会,你说,我还会对你放手吗?”
得亏归海刀本身长得面容粗犷,兼且在说这句话时,脸上依然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冷酷表情,否则,台下只怕有多半人开始怀疑这家伙有断背同志之癖了。
枯瘦中年再不多言,而是缓缓从后背的包袱里取出一只通径约莫在两尺左右的围棋棋盘,这个棋盘大概有半尺来厚,表面纵横划出一十九道深达三寸的刻痕,棋盘整体黝黑,看不出是何等材质所铸。
“蓬莱仙山烂柯寺的千年玄铁棋盘?”
归海刀瞳孔骤然收缩,目光阴晴不定,看向枯瘦中年的表情复杂无比,道:“这件烂柯寺守护数百年的镇寺之宝,终于被你得到了?”
枯瘦中年微一颔首,道:“五年前,烂柯寺的住持玄远大师和我打了一个赌,结果他输了,所以这只玄铁棋盘便归了我。”
“打赌?”归海刀表情一愕道。
枯瘦中年含笑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赌我在一炷香之内,破不了他们烂柯寺传承数百年的那局仙人遗留的珍珑棋局,赌注就是他们烂柯寺守护百年的千年玄铁棋盘,结果,呵呵……”
他扬了扬手中的那只通体黝黑古意盎然的棋盘,示意结果不言而喻,玄远输了,他管博在一炷香内,当真破了那个珍珑棋局。
归海刀瞳孔陡地张大,这回的震惊明显比方才见到那只千年玄铁棋盘更甚,道:“烂柯寺的那局仙人残局,千百年来无人能解,竟然被你给破了?”
枯瘦中年淡然一笑,表情并没有普通人做到无数人难以实现的目标的洋洋得意,道:“其实下棋如同练字,都讲究一个孰能生巧,你用一年时间联系写软毫,或许字体还不够珠润圆滑,那么当你坚持到五年乃至十年之后,哪怕你天赋再如何愚钝,也至少略有小成,待你笔力不辍写够了足足二十年,我相信,你的笔功即便达不到宗师级别,那也相去不远了。下棋又何尝不是如此,试想一下,当一个人昼夜与棋为伴了整整三十年,对各种古谱残局早已烂熟于心,那么,他要在炷香光阴破解一盘珍珑棋局,又有何难呢?”
果然不愧是“棋痴”,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昼夜与棋为伴,这份魄力,普通人绝对拍马也难及。
望着台上那个侃侃而谈自己三十年来如何不分昼夜枯坐打谱的“棋痴”,叶闲不禁想起那个同样自称不分昼夜日夜练刀的“刀痴”白一刀……
事实证明,那些名满天下的超卓人物,私下里,无不都是经过千锤百炼不知疲累的艰辛磨砺,甫才成功铸就的。
“请出招”!
伴随归海刀的这句礼貌有加的邀斗,双方的战斗瞬间打响。
“叮叮叮……”
身材枯瘦如柴的“棋痴”管博,以双手将那只千年玄铁棋盘舞的虎虎生风,见招拆招地格挡着独臂刀客归海刀单手挥动的那柄削铁如泥的锋锐断刀。
一时之间,但听清越的金属交击声不绝如缕,场中诸人顿觉热血一阵上涌,心尖儿似乎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嗖”!
“棋痴”管博以玄铁棋盘与归海刀的断刀交击十数个来回后,双方各自退开三步,摆出一个相互对峙的高深莫测姿势。
管博将那只千年玄铁棋盘平托在右手掌心,目光深沉如水,平平地与归海刀直视着,道:“大道三千,武道亦如棋道,最终追求的都是那个以繁入简的遁去的一。普天之下的所有招数,不管是多么繁复多变,但都万变不离其宗,归根到底,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
“杀”字甫才出口,蓦见他整个人忽如一道离弦之箭,直射归海刀而去。
掌心托着的那只玄铁棋盘,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竟于半空中逆时针旋转开来,接着又以众人肉眼难辨的高速,疾袭归海刀的面门而去。
“陀螺手!”
归海刀一句道破管博这古怪至极的一招所暗藏的玄机,身子陡然一拧,上身向后倾斜成七十五度角,手中的断刀趁势劈出,“叮”地一声,正中疾旋而来的玄铁棋盘。
刀尖挑中棋盘的底部,归海刀反腕一抖,顿时令其凌空倒飞,反自疾袭紧随玄铁棋盘扑来的管博的左胸而去。
管博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手蓦然探出,仿佛穿花蝶影般,一掌接连一掌地遥遥拍打着急速掠来的玄铁棋盘,不消片刻,竟生生以掌风抵消了棋盘的凌厉攻势,再顺势探掌,一把将之牢牢地接住。
双方以快打快,这一系列动作,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息光景,看得场中诸人一阵眼花缭乱。
不少人更只看到场中棋盘乱舞、刀光刺眸,两道人影来回乱窜,随后又各自交换了个站位,再如渊渟岳峙般凝立不动了起来。
“叶少侠,这场比武你可否看出是谁胜谁败?”
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的火凤凰,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叶闲的身旁,小声地向他询问道。
叶闲下意识扭头朝她瞟了一眼,见这位英姿飒爽的女特种兵,穿上厚足五公分的高跟军靴,只差一点就能及上自己的高度,顿时有些汗颜,干咳一声道:“他们二人一个刀法沉稳老练,一个招式诡谲莫测,一时之间倒还真的让人难以分辨究竟谁能更胜一筹。不过凭我对刀叔的了解,他直到现在为止,实力应该都还有所保留,如果那位棋痴技止于此,恐怕极有可能便要落败……”
“棋痴以棋道入武道,怎么可能技止于此?”一个同样身穿一套绿军服,留着一副板寸,身高比叶闲高出半个头的高大壮硕青年,冷笑着斜瞥了叶闲一眼,道:“都说你叶闲如何天赋异禀,是华夏不可多得的武学天才,甚至有很大几率问鼎此次华夏爱大联盟的武术总冠军,在我看来,嘿嘿,也不过如此嘛……”
“白破云,你少在那里出言诋毁叶少侠,”火凤凰杏眼圆瞪,恶狠狠地冲高大青年嚷道:“凭借叶少侠曾经与燕大侠在紫禁之巅生死决战的魄力,再加上他携刚刚战胜龙榜第十九人贪狼的士气,必然是此届华夏大联盟冠军的不二人选。”
被火凤凰称作白破云的高大青年兀自不服气道:“什么叫做与燕大侠在紫禁之巅生死决战?哼,说不定那是燕大侠闲来无聊,陪他玩玩而已,我敢断定,当时燕大侠与他动手时,恐怕连归藏剑都没有用。而刚刚叶闲与贪狼的那场比武,大家更是有目共睹,要不是他使阴招扯断了贪狼的裤带,输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火凤凰气的俏脸通红,强辩道:“胡说八道,狗屁不通。”
然而连她自己也听了出来,自己的这番反驳,底气是多么地不足。
实际上,真正感觉不可思议的,还是始终作为一名旁观者、半天也未发一言的叶闲。
他倒没有想到,这个名叫白破云的高大青年,居然能一语道破自己这两场比武的关键所在。
如果说叶闲与贪狼冯武阳的那场比斗,这个白破云因为亲眼目睹,所以知道他赢的十分侥幸,倒也罢了。
但叶闲与燕归藏在紫禁之巅的决战,这个白破云明明没有机会得见,却一口道出燕归藏与他动手时未曾用剑,这,就不得不令叶闲对他刮目相看了。
白破云?
同样姓白,莫非这个人与白破天和白破局一样,同属燕京白家的阵营?
叶闲心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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