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脚茶桌边,美少年自然而优雅的依靠着它,同不远处的风华绝代的妩媚尤物闲聊的同时,接受着画师沃登倾其所有的努力。这个可怜人的命运寄托在了此刻的这张画上,他人给予的机会中,总是有着看不见的代价。
虽然这个代价,并非是林恩所期望的,但是这种环境下,哪怕他没有打算索求什么,也会有人自动为了这个机会而有不好的想法。
比如艾米斯忒。
不过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画笔飞舞,挥洒着颜料,那支笔在巧妙的勾勒出了林恩俊美容貌轮廓,而恰到好处的颜料填补正在以细细的精巧笔画为骨架,填充着这个画中人的血肉。
这种造诣,这种手法!
犹如是已经在心中有了一幅画,灵巧的双手不过是将这幅画给具现出来一般,画师沃登在进入状态后前所未有的认真着,他整个人陷入了一份异样的狂热兴奋当中,那种艺术家具备的疯魔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谁都没有料到,这个落魄的穷酸贱骨头,居然真的有着一手不俗的画技。
特别是那些簇拥在沃登身后,原本是等着他出丑的画师们,从一开始对于生疏的冷笑不屑,再到此刻眼睛死死盯着那双手,态度的转变不是自己给予的,而是对于沃登表现出来的技术的惊讶。
从勾线到上色,每一次画笔的涂抹都显得恰到好处。
这是什么流派?
那些画师们彼此交换着眼神,相互询问。有点教会绘画的写实风,但又像是【妖精之森】推出的画法,上色这个方面又有着传统油画的着色风格,而在调色上又更加的细腻,这似乎是一种全新的手法。
这无不令人惊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谁都不敢相信在这个下里巴人的地方居然出现那些大师们都不一定渴求得到的创新,就像是当初谁都不相信一个民间的天才少年,能够在音乐的造诣上击败宫廷乐师,甚至开创了宏大的交响曲演奏方式。有一个画师眼睛里浮现出了浓郁的嫉妒,他死死的盯着沃登的背影,咬牙切齿,不受自我控制抬起了手准备推倒这个碍眼的画架。
是他的!都是他的!他已经记住了这个手法,只要让这个下里巴人别完成这幅画……
铛!
下一刻这个嫉妒到死死咬牙的画师脑袋猛的一扬,发出了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即将失去知觉的视野里,是一双分外明亮凌厉的祖母绿眼睛。
只见到一个锡口铁杯滚落在一边。
林恩慢慢的收回了自己投掷的手,无感情的眼眸宛如上等的翡翠,在这份明镜似的目光面前,和那位嫉妒画师一样有着某些小心思的人,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自己的脑袋,不敢与精灵少年直视。
“拖出去,丢泥坑里!”
一旁的侍从拍了拍手掌,很快那个被杀鸡骇猴的鸡就被拖出了大厅,至于后面他要去哪,未来还有没有名声可言,这就不需要林恩再多操心了,这种小人在这种场合敢这么做,就是在挑衅主人的颜面,不被活活打死都是他的运气了。
而沃登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完全的投入了自己的创作之中。
当林恩目露凛冽,整个人温润的气质之下爆发出一股我见我至,不容晦暗的光明时,画师沃登像是抽风了一样,捕捉到了林恩这个人最关键的那抹神态,用着让人眼花缭乱速度进行着完善。
颜料盒里的养料正在迅速减少。
林恩在高脚茶桌边这一站,就整整站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的模特时间里他算是比较悠闲,能够稍微动一动,有茶桌可以依靠一下,身边还有女伯爵陪伴闲聊。而沙龙上的这一幕,人们的注意力也都被慢慢成型的画所吸引,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造成的堵塞不得不让侍从们开始兼职交通警察来维持人流的秩序。
在两个小时后,人群骤然间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贤者在上!这幅画真美!”这是称赞者。
“这个时代的少年美,用这张画可以完美概括。”这是叹息着,有人达到了新的高度。
“它必将流传于世……”这是窥视到价值者。
沃登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瞧着自己身前画纸上的美少年,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究竟是人成就画,还是画成就了人,这个时候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画已经成了。画师沃登此画一成顿时技惊四座,无论是构图光影颜色还是人物的捕捉都堪称是恰到好处,整幅画看上去就仿佛是第二个林恩就在画里任人欣赏。
身姿挺拔均称的林恩,在画中的气质非常温和,好似是从那水草丰美之地走来的精灵,精致面容有着一股雌雄莫辩的唯美,却明显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并非女儿身的刚强。
特别是那双眼睛!
如炽如电,干净到令人害怕的翡翠眼眸中是对于邪恶和奸妄的不可饶恕,只有心怀不轨的小人才会在这份凛然面前感到心虚发抖。太传神了,这幅画几乎把林恩给画活了。
画和照片不同的地方,就是画师能否够捕捉到对象某一刻的神态。
林恩总算是能够自由行动了。
女伯爵这边对着心爱的小先生招手,巧笑嫣然间随着围观的人群一同有满意和惊叹。
“画的还蛮不错嘛。”
“让我也瞧瞧这是什么样的佳作……”
他快步的走了过去,定睛一看第一反应是这画的真好,比自己这个只会画人体而没法描五官和表情的三流画手好多了。再看一眼,林恩却感觉自己的呼吸稍微变得困难了一点,这幅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其光影的构造,隐约在画中自己的身后形成了一个淡淡的轮廓,那个轮廓在林恩看来是很像黑圣杯!
‘应该是巧合。’
林恩不相信一个普通人,一幅普通的画,居然能够无意间绘出黑圣杯这样的存在。这应该是一种手法,是教会绘画习惯在人背后加光圈来衬托一个人更高大而具有神性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