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幅画出了一点问题。
这个回答在林恩的意料之内,但接下来他随着爱塔莉去瞧了两幅被隔离封存在单独房间里的画时,还是在心里承认这点问题有点小小的超出了自己的猜测。为了对付可能存在危险的非凡物品,往往都是隔离封存起来,由非凡者用灵性镇压消磨,所以这房间其实就在爱塔莉房间的正对面。
对于非凡污染,不严重的话,非凡者是可以用本身的灵性搭配密仪去消除,唯一的消耗就是自己的灵性。如果是严重的话,那除非非凡者的数量和质量都足够多,不然也只能快速跑路。
根基不稳固的非凡者,比普通人更要容易被污染。
这就像是一件砖瓦房,和一个地基没打牢的大厦,两者被同一阵风吹一下,结果自然是大厦崩塌的最快了。
这两幅画并没有污染的痕迹。
但小心谨慎是美德,爱塔莉所接受的良好教育中有关于美德的一项算是重点,她在发现画出问题后,先是和大洋馆里一个女仆都接触检查,然后才是自己把画带到房间对面,她非凡者的身份在这个过程免去了许多麻烦。
全大陆公约之一。
在发生非凡侵害事件,在场的非凡者按照序列和部门,自动适配对应权利和职位,要求只有一个,解决非凡的污染与侵害。如果有和这公约对着干的,那他的下场估计能和某两位到星界驻守的【织命局】先生一个级别的凄凉。
在爱塔莉用钥匙打开们后,林恩一眼就在昏暗的房间里瞧见了那两幅被架起来的画,任何一个视力正常的人,在看到它们的第一眼开始就能够明白,画出问题了。
画上的两个人此刻是一片细腻的空白,白色剪影完美的印在画上,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小先生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头,他仿佛看见了恐怖片的一幕,在某个幽寂的深夜中,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两幅画上的人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用的将自己从画纸上剥离,然后悄无声息的踩着妖异的步伐消失在黑暗中。
它们去哪了?
“在我打算处理它们之前。”爱塔莉比林恩更要头疼,她从黑天使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刚想查看结果就出事了,这着实令人郁闷。
“有线索么?”
林恩不怎么抱期望问道,这两幅画在被带回来后,就被女伯爵丢某收藏室里蒙上布准备先吃一段灰尘,然后再带回庄园装裱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哪个女仆是脑子进水了,觉得这两幅油画应该被拿出来晒晒太阳或者清洗一遍。
这也很直观的代表了,在爱塔莉检查它们之前,它们都可能有了问题。
唯一的好消息是,塑妖没有在这里酿成血案。
大概这个狡猾的畜生觉得这里太惹人耳目了,也是权势之地,要是出事情那当然是严查。
“当热没有,我是通过灵性占卜,你不能要求去占卜空气,至少它对我来说就是空气。”爱塔莉没有辜负期望的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塑妖就是她的克星。
“我知道了。”
林恩这边没有废话,他上前一步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两幅画。处于中轴线的空白区域非常光滑平整,画纸没有丝毫的破损。小先生碧眸一转,又着重检查了一下边缘颜料,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些本不应出现在画上的灰烬,颇有点像是锅底的煤炭灰,挑了一点放在手上摩挲了一下。
在爱塔莉的眼中,林恩突然蹲下检查起了他的手杖。
用了不到三秒就从尚未来得及清理保养的手杖上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物质,林恩起身后微微咬着嘴唇,仿佛是发怒的狮子一般说道。
“颜料有问题。”
“……灵性抽离,塑妖开始变化的目标是颜料。”爱塔莉一点就通,这位轮椅上的淑女也凑近了观察,反正有林恩在这里她出不了什么事情。
塑妖的变化对象居然是颜料。
这可真是……
‘人才啊。’林恩在心里不由得深深感叹道,他忽然能理解为什么有些非凡者,会对塑妖这变化能力感兴趣了。就算是在非凡领域,要想把一个人打成浆糊,然后制作成颜料,涂抹均匀后再变回人样。
这都是异常困难的事情!
塑妖这个失控的非凡者,当初到底是在星界走了什么狗屎运,获得了这么神奇的力量,特别是那种能够不断重塑灵性,虽然自我不再是自我,但好歹能赖活着的特殊状态。林恩忽然间从塑妖的档案前所未有的好奇了起来,他敏锐的察觉到,可能塑妖那被严格封闭起来的档案里就藏着真正的秘密。
可惜以他目前的权限是没法调阅了。
“看起来你已经抓到线索了。”爱塔莉注意到林恩闪烁的目光,正在恢复平静,祖母绿般的眸子里是理性的光辉。
“没错,不过还有一点小小的问题。”林恩习惯性的搓了一下手指来回踱步。
“是什么?”
“那就是,这件事到底有几分是巧合,几分是刻意安排的。”
林恩忽然间抬起了头,此时此刻,大脑过载梳理自己抵达北风小镇开始的那一刻,甚至是从水纱城开始对每一个见过的人都进行了可能性的辨认。当一个人聚精会神思考的时候,他的眼神仿佛如利剑横扫,林恩碧眸中过分明亮的光华,让和他直接对上视线的爱塔莉不由得身姿一震。
她忽然间产生了,眼前的林恩仿佛把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件遮羞衣物都剥光,高高在上好似审判官一样对着自己没有多余情绪的冷漠评判着。而自己却连阻挡都做不到,只能屈辱颤栗的迎着他的目光,无法拒绝的任由他剃刀似的目光审视。
那种强势,那种掌握一切,那种深夜悄悄回味的感觉。
爱塔莉的果冻般的粉嫩唇瓣不由自主咬紧了几分,整个人好似触电一样等着林恩开口。
“我得去找一个人。”
“……谁。”从轮椅淑女的语气不难听出她的放松和失望。
“一个落魄寒酸的画家,一个一夜成名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