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伴读却见大皇子殿下习以为常的样子,他们交换了眼神后,由胆子最大的那个问:“先生布置的课业已经不少,殿下在休息时间也如此勤勉,不觉辛苦吗?”
“……不少吗?”
谢昭面露茫然:“我觉得很少啊!和母妃以往在宫里教导我的,数量不足一二。”
和母妃布置的作业强度比,简直是在休假。
不过先生教授的内容,倒是和母妃所教的不完全一致,谢昭听得津津有味,那张令其他伴读望而生畏的老脸也显得慈爱起来。
这时,二皇子走了过来。
谢晟他远远看见大哥从淑妃娘娘那拿到精致食盒,又见到食盒里放着纸张,心生好奇,结果走近了发现上面写着的名字是谢昭和彦川,小孩的嘴角登时垮了:“大哥,怎么没我的份儿?”
“你也想要试卷么?我让德慎给你誊抄一份。”
谢晟摇头:“试卷就不必了,我也想要牧姑姑做的点心。”
郭小仪耳提面命叫他不能碰其他宫里的吃食。
谢晟记在心里,但他认为,碧华宫并不属于“其他宫”——他把碧华宫当后宫里的第二個家,在辅导班里吃点心垫垫肚子多正常啊。
谢昭朗笑,认定是二弟害羞了:
“二弟何必跟我客气,来,德慎你给他抄一份去。”
“不是,大哥,我真没客气……”
“二弟再说就见外了。”
别看谢昭对谁都一副清朗佳公子的模样,他热情起来让人难以招架,谢晟就特别不会拒绝他大哥,只能下定决心,在受邀坐下后一定要猛猛炫糕点,连本带利的吃回来。
谢晟很气!
他气自己没事找事,平白招惹了一身卷子。
他好端端的坐在那午睡不香吗?听伴读说说宫外的事儿多好玩,多有滋味啊,偏偏就是抵不住碧华宫点心的诱惑。
“吃糕点前先洗手,”正闲谈间,谢昭瞥见弟弟直接伸手就抓糕点,便赶忙制止他:“徐胜。”
徐胜是他身边的大太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徐胜便双手捧着铜盆,另一个宫女就用白绢浸进水里,替二殿下净手。
轮到谢昭时,又得换上新的铜盆。
“你说父皇为我们挑伴读用的到底是什么标准?听母妃说郭家送了不少人进名单里,父皇愣是一个没挑上,好歹给你留了个自家人。”
把其他伴读打发到一边儿去后,谢晟拉着大哥说悄悄话。
他纳闷得很呢。
妄揣圣意是大不敬,但皇帝对后宫妇孺都很宽容,谢晟自从被大哥带着见多了父皇后,也渐渐地不那么怕皇帝了,敢在背后说小话。
谢昭想了想:“该是取用品德好的吧。”
“难道郭家的子弟品德都很差,差得父皇一个也看不上?”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二皇子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郭小仪经常对他说,其他人都靠不住,只有郭家是他未来的靠山,郭家会全力支持他,他也只该信重郭家的人……得知伴读名单里一个姓郭的都没有后,郭小仪心态崩了。
“二弟不必介怀,你看我身边的姜家人,不也只有彦川一个?”
听到这话谢晟停下来,见到旁边的姜彦川朝自己露出微笑,不禁无奈:“你那能一样吗?姜家是只有彦川这个适龄独苗,郭家连着旁支加起来得有十来个了。”
大户人家讲究多子多福,又不是养不起,像姜家这样人丁凋零的才是朝中罕见的事。
“此话当真?”
姜彦川颔首:“堂兄比臣大上许多,再没有旁人了,也是臣的福气,赶上了给殿下当伴读的福气。”
谢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听见弟弟问:“淑妃娘娘不和你说家里的事吗?”
“说得不多,说起来提到的也是姥姥、姥爷和彦川。”
姜娴有心培养两个同龄孩子的感情,所以在简单观察过彦川没被养歪后,就不时在昭儿面前提到他在宫外的“小舅舅”,使得二人初次的正式见面就充满亲切感。
但,也仅仅是亲切感。
强扭的瓜不甜,姜娴严抓教育,却对昭儿的交友放之任之,不强迫他立刻对小舅舅推心置腹,让他自己拿主意--如果处不来,便当普通伴读一起进学,不必特意深交。
如今谢昭见到传说中的“小舅舅”,目光里也是带着三分审视的,上午的课没看出来他有几斤几两,但起码不惹人反感,说体己话便不避着他。
知子莫若母,姜娴知道自己这儿子对谁都带笑,心中很有自己的主意,并不会轻易受人影响,她说太多反而不好。
“也难怪,家中的事情乏善可陈,往宫中传递书信也着实不易,有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作为姜家独子,彦川出生得很是时候,在宫中得宠的姐姐不吝于对娘家施以援手,他没少过吃穿,启蒙先生和书本一应俱全,爹娘对他只有两个要求,一是学习要勤勉,二是心思主意要正。在清正家风的培养之下,他小小年纪就养出了竹子般清刚正直,又不失谦逊柔和的气质:“娘娘虽然说得不多,但经常赐下赏赐,对爹娘顾念周全,对臣更多有招拂。”
“母妃向来孝顺,办事又周到妥贴,学识渊博不输男儿。”
“如果淑妃娘娘是男儿,姜家的衣钵就轮不到臣继承了。”
不过那三瓜两枣也没什么好继承的。
原本姜家祖上和姜恪当官多年的俸禄还剩下点儿,先是给原主治病花费了一笔,姜娴要进京选秀,家里又砸锅卖铁的给她出盘缠和进宫后安身立命的银子,更是所剩无几,只能继承他爹的两袖清风和浩然正气,正好一家全靠吃西北风过日子。
谢昭听得津津有味,他就爱听别人夸他的母妃。
凑巧了,姜彦川就是个潜在姐控。
于是两人对上暗号,一见如故,相见而恨晚。
二人谈兴刚起,上书房的先生何夫子便走了进来。
他轻咳一声,众人便自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何夫子见状悬起的心落回原地,他就怕这俩尊贵又特殊的学生会不服管教。上午的课是摸底课,试探学生基础打得如何,再细教。
当然,主要是看两位皇子。
伴读都得跟着皇子的进度来。
于是何夫子考校起了两位皇子学得如何,这一摸底,发现二皇子写得一手好字,基础扎实,对他提出来的文章倒背如流,而大皇子……
何夫子问了又问,却惊然发觉,怎么也摸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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