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横海军大营,擂鼓聚将。
秦毅带着手下兵马守住校场四周。
“冬…冬…冬…”如闷雷一般的鼓声,持续响了一柱这样的时间。
整个横海军七万五千人,抛去空额,再抛去在外驻守的,横海军大营之中,至少还有四万余人,全部聚集在校场之中,一眼看去人山人海,刀枪林立。
横海军算得上精锐,一通鼓后,只要在军营的将士,基本都已经到了较场。
“老夫横海军节度使段缺,也就是你们的大帅,老夫做了你们几十年的大帅,自问未曾亏待过尔等,可如今却有人忘恩负义,犯上作乱,诸将士告诉老夫,老夫该如何做?”
“杀…”
“杀…”
“杀…”
从一个人,几十人,几百人,几千人,直到最后漫天的杀声,响彻整个大营。
“好…带上来…”
段缺虽然形容枯稿,但此时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一声令下,朱元章一手拎着一个人头,而徐达等人则是押着剩余的四个将领,走上了点将台。
站在前列的十几个将领看到压上来的人之后,脸色狂变。
这几人都是军中重将,各军的头头,节度使以下,便是几人权力最大,地位最高,如今却被人像死狗一般拖上了点将台,不但几人的心腹脸色狂变,便是不知情的,也有些不安。
“大帅…李将军忠心耿耿,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啊……”
一个将领踏步而出,抱拳拱手为台上一个将领辩解,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见朱元章扔下那两个头颅,弯弓搭箭,一气呵成,一道箭失如流星一般射出,正中其面门。
那将领只惨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下方发生了一阵骚乱,而段缺却视若未睹,努力撑直腰杆大声道:
“杨昶、李催、赵广……七人犯上作乱,斩…”
军令一下,徐达等人手起刀落,极为干脆的将几人的头颅全部斩下,血箭飙出,头颅滚地。
一直在亲眼看着的张涛,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下方李催等人的心腹,此时已经全部跪倒在地。
“大帅饶命…”
段缺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刚刚的一番动作,已经将其本就所剩不多的元气消耗的一干二净,只能将看向谢然,眼中有些哀求。
谢然微微点了点头,踏出一步。
“大帅仁慈,此次叛乱,只诛首恶,从者不咎,望尔等以此为戒,戴罪立功,好好辅助新的节度使。”
谢然吐气开声,以法力推动,声音浩浩荡荡,传遍了整个校场。
“谢大帅不杀之恩……”
“谢大帅……”
……
校场很大几万人堆在一处,别说如今段缺已经快要不行,即便是其身强力壮之时,也不可能将声音说的让所有将士都听得见。
之所以有一呼百应的效果,只不过是前方将士听见了,后方将士依样学样罢了。
如今谢然将声音传遍整个校场,所有将士这才恍然原来是有人叛乱,而大帅却只诛首恶,这不是仁慈是什么?在谢然话音落下之时,整个校场,同时大喊:
“大帅仁慈……”
“大帅仁慈……”
……
校场之中,一时仁慈之声,呼天撼地。
眼看段缺颤颤巍巍的掏出节度使大印,谢然叹息一声,索性送佛送到西,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开声道: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军中也一日不可无主帅,大帅身体有恙,已无力再继续执掌横海军,今又有小人作乱,故大帅有今:
段瑜人品贵重,有勇有谋,担任节度留后已有数年,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另段瑜接任节度使。”
段二公子此时已经跪到了段缺身前,双手恭敬接过了大印。
看到段二公子接过大运之后,谢然又看向了经略使张涛。
“经略相公,对此可有异议?”
张涛此时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摇头道:
“下官一切听大帅吩咐。”
谢然眼角带笑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大声道:
“经略相公代表朝廷已经同意,诸将请拜新大帅。”
张涛脸上苦的能滴出水,而段二公子则是已经起身,一脸意气风发的面对诸军,举起了手中的节度使大印。
在校场之中数万人也同时单膝跪下。
“参见大帅…”
“参加大帅…”
……
回到节度使府,段缺强撑的最后一口气,写完了两封书信,盖上私印和大印之后,一封是呈给皇帝的奏折,一封则是给昭武军节度使杨松的书信。
书房之中断缺,急速喘着气拉着段二公子的手,断断续续的说道:
“瑜儿,为父……为父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你…你从小锦衣玉食,没有…没有受过挫折,心气太高,这…这不好,子彬有…有大才…你要视其为兄,秦毅、朱元章等人都是人才,你…要.…要…”
“父亲…”
段缺话还未说完,可拖了许久的身体,已经再也坚持不住,紧紧的捏着段二公子手掌,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
————
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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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扫视一眼四周。
“二公子气量狭小,如今位子不稳定会重用你们,但你们也不可太过露出锋芒,不然日后定有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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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然长叹一声,此番虽然避免了东南大乱,但段二公子这性子实在是让人难安。
老帅段缺头七都还未过,这位公子已经开始实施报复,当初段缺假死,未曾上门之人,被其挨着收拾,轻则破财免灾,重则取人性命,睚呲必报,比之当初张涛更甚。
秦毅叹息一声拱了拱手。
“兄长便不用为我等操心了,我等自会护好自己,兄长自己保证才是。”
在谢然未到之前,秦毅其实是不喜欢段二公子的,要不是有谢然,他是绝对不会临阵反水。
两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就不一样。
谢然看的是全局,希望东南安稳,而秦毅则是想的兄弟们有更好前程。
不过如今事已经成了定局,说的再多也是无用。
“罢了,不多说了,诸位日后若没有去处,可来青羊山,贫道去也。”
谢然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翻身上马。
“谢兄保重。”
“谢大人保重。”
……
众人等到谢然离开,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这才相互告辞。
回到城内,朱元章和徐达等人找了一处酒肆,叫了一桌子菜,众人闲聊着等菜上齐之后,徐达先行起身,端起酒杯。
“恭喜大哥,大哥改名之后果然乘风而起,日后见了那老道士,该要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朱元章笑着点头一饮而尽。
“其实主要还是托了谢大人,要不是谢大人抬举,大帅又怎会认识我等这些小人物,我等即便有满腔本事,也难以施展。”
剩余几人也同样举起酒杯,敬了朱元章一杯,傅友德点了点头道:
“大哥说的是气运之说,飘渺无踪,我等也只是一介凡人,还是该当自己努力才是。”
朱元章点了点头道:
“友德说的不错,俺改名倒也不是因为那老道人说的什么气运之道,只是觉得这名字甚好,俺一听便极为喜欢,如相信这气运之说,那还努力做甚?往家里一躺,等待着大运降身便是,其他人信不信俺管不着,咱们兄弟可万万不能信。”
几人点了点头,同时起身。
“大哥说的不错,管这什么鸟气运,咱们一身本事,只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众人豪气干云,哈哈大笑,引得酒肆其他客人看了过来,待看到是一群威武汉子,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众人吃饱喝足,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往着刚刚赏赐下来的宅子而去。
“我看咱们节帅对自己人还是挺大方的,不但让大哥做了一军镇将,还赐了一所好大的宅子。”
朱元章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便在此时,只见前方刺史府外,一个文士抱着袖子,站在府外跺着脚。
朱元章一看便认出了是谁,推开扶着自己的徐达和傅友德,微微整理了衣服,上前两步,抱拳道:
“李先生。”
李善长听得有人喊,转头一看,却是一起来业城的朱将军,回了一礼。
“朱将军,好巧,不知要往何处。”
李善长虽然知道这些时日,业城经历过一番大变,但因为级别不够,并不清楚其中内情。
而此地所住之人俱是达官显贵,李善长还以为朱元章是要去办事儿。
朱元章抱拳一笑,并没有炫耀自家住在此处,而是问道:
“我等随意走走,先生这是?”
李善长看了一眼刺史府,微微一叹,摇了摇头道:
“我也随意走走,并无他事。”
这番话却骗不过朱元章,朱元章眼色闪了一闪,从来时的路上经过了解,朱元章已经知道这位李先生能力很强,但功利心也不弱。
如今站在这刺史府门外,想必是要找关系,却吃了闭门羹。
朱元章没有拆穿,笑道:
“既然先生也无事,不如去府上吃杯水酒如何?”
李善长闻言微微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刺史府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来到段誉赐给朱元章的宅子,看着这不输于刺史府的朱红大门,李善长惊讶的拜上合不拢嘴。
徐达这人有勇有谋,心思也细,已经看出了朱元章对这位李先生有招揽之心,而徐达也认为李善长能力不弱,的确是个人才,此时恰到好处的插上一句。
“我们兄弟立了些功劳,大哥如今做了一军镇将,事物极是繁多,咱们都是些糙汉子,确实帮不上大哥,不如李先生便留在业城吧。”
李善长闻言更是惊讶,初次见面之时,这朱元章不过一小小都尉,手下所领兵马不过百人,这才几日,竟然已经成为了一军镇将。
一军至少六营,三千人,不过通常都会多一些,大多时候都是有四千人至五千人,论起权利比一州刺史还要重一些。
听得徐达出言,朱元章也忍不住暗中赞了这个兄弟一声,出言道:
“徐达所言甚是,俺们都是一些粗人,如今面对军中之事,当真是一团乱麻,先生有大才,不知可能帮帮元章?”
听得朱元章也出声,李善长只是微微犹豫,便点头答应道:
“老将军看中,下官自然不会不识时务,待下官回去禀报了兄长,便来投靠将军。”
朱元章听得李善长答应下来,哈哈一笑,极为高兴道:
“好,俺能得先生,好比昭烈帝得武候,今日还要再饮三大碗,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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