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跟着陈渡冲上人行道。
“快跑呀!”郑美芹急得高声大喊。
我也差点惊叫起来。
凝神朝面包车的驾驶室望去,透过贴了车膜的车窗,我看到那是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穿着一声宽大的黑色夹克,头上套着一个黑色方便袋,只露出一双狠戾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形状十分熟悉,我心中悚然一惊,果然没猜错!
陈渡听到车声,并没有回头去看,脚下转了个方向,又朝马路上跑去。
面包车轰隆着往后倒回马路上,又朝马路上奔跑的陈渡追去。
这个情形已经十分清楚明了,并不是司机喝醉酒,也不是意外,而是一场发生在大街上**裸的谋杀。
我抬头前后望了望,这段路上并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
除了我和郑美芹,路边清冷得竟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远远的有车灯晃了过来。
虽然明知道陈渡早已经死了,我心中依旧忍不住一喜。
面包车加快了速度,飞快的撞向正从马路中间重新飞奔向路边的陈渡。
那里有一座横贯马路的天桥,只要上了天桥,他就安全了。
然而面包车的速度很快,就在陈渡想要纵身跃上天桥的时候,面包车已经“嘭”的一声撞了上去。
陈渡的身体被夹在面包车和天桥楼梯的扶手中间,猛然张大了嘴,连尖叫声都没有发出来,便喷出一口粘腻的鲜血。
肉裂骨碎的声音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面包车朝后退出几米,陈渡的身体歪在天桥水泥扶手上快要倒下去的瞬间,面包车再次发出轰隆的油门声,猛的撞了下去。
更多的鲜血从陈渡身上涌了出来,陈渡睁大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包车里的人影,嘴中往外涌着一团团血水。
面包车又倒了回去,陈渡的身体终于横倒到天桥下的马路上,大睁着眼睛,身体一下下的抽搐着。
油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面包车稍稍调转了方向,朝前驶去,经过陈渡的时候,车身猛的颠簸了一下,车轮从陈渡的头上碾了过去。
鲜红的血水流了一满地,朝马路中间淌去。
前后不过一分钟左右,等后面那辆驶过来的时候,面包车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
只剩下躺在天桥底下只剩下一半头颅的陈渡的尸体。
那辆车停了下来,司机下车,远远的看了一眼后,表情惊恐的开始打电话,应该是在报警。
“啊!”我耳边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叫声,我回过头去,只见郑美芹满脸泪痕,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尖叫着。
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郑美芹!郑美芹!”我搂住她的肩膀,喊着她的名字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郑美芹却一把甩开我,朝马路上扑了过去发,跑到陈渡的尸体旁边,双眼惊惧的瞪着地上残破的尸体,一脸不可置信。
“呜呜呜——”
郑美芹跌坐在地上,发出野兽一般低咽的声音,将手伸向陈渡的尸体,想要去捧那张残破得只剩下一半的脸。
世界再次开始变幻,我和郑美芹重新置身于她家的储藏室里。
郑美芹怀中捧着那件绿色镶着金边的舞衣。
陈渡的魂魄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静静的站在郑美芹面前,很凝实,并不是虚影,样子看起来跟人没什么区别,一脸忧伤的望着哭得声嘶力竭的郑美芹。
应该是怕郑美芹太过伤心,他才会以这种比较正常的样子出现吧。
我走过去,轻轻搂住郑美芹的肩膀,轻声道;“别哭了,都已经过去了,你想见的人现在在你面前。”
郑美芹疑惑的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陈渡身上,怔住了神。
她盯着陈渡,嘴唇翕动着,却半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美芹!”陈渡先开口了:“我并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担心你会有事,所以才会跟着你的!”
郑美芹依旧傻傻的瞪着陈渡,满眼的难以置信和惊疑不定。
她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陈渡的话一般,喉咙里终于发出声音:“陈渡,你没死?”
陈渡愣了愣,下意识望向我。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丢下你的,如果我跟你一起你就不会出车祸了,陈渡,对不起,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才会跟缪磊在一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要那么多钱了,我也不要什么念芹舞蹈工作室了,我只要你,陈渡,我只要你,我离开缪磊,你娶我好不好?”
郑美芹语无伦次的说着,肩头的两盏阳火竟然越来越弱。
陈渡飞快的向后飘开几米远,跟郑美芹拉开距离,抬头求助的望向我。
“是不是我身上的阴气伤到了她?”陈渡望向我问道。
“你刚刚的遮眼让她惊惧过度,这间屋子里的阴气也太重,加上你残留在这件舞衣里的阴气太多,所以她一时承受不住有些魂魄不稳。”
我一边回答着陈渡的问话,一边飞快的伸手想将郑美芹怀中的那件舞衣扯出来。
谁知道郑美芹将舞衣抱得很紧,抬眼瞪向我道:“这是陈渡的舞衣,你别动,陈渡会生气的,他生气就会离开我,你别动他的舞衣!”
陈渡远远站在那里,一脸忧伤的望着郑美芹,眼中竟凝结了一丝水气。
我拉扯不出那件舞衣,想了想,只好将手覆在郑美芹的背上,输了少许烝气进她的体内,尽量稳住她肩头的阳火。
但即使这样,郑美芹的眼神也越来越空洞,她甚至没再去看远远退开的陈渡,只是死死抱着怀中的那件舞衣。
我只好抬眼望向陈渡,有些抱歉的道:“阴气太重了,再这样下去,她即使不死也会变成傻子,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陈渡的眼神越发忧伤,眼中落下一滴泪来,泪珠沾上地板,滴溜溜的滚动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鬼一般不会流泪,如果流泪,便落地成珠,是有价无市的最好治疗虚病的宝贵药材。
“只要可以救美芹,我没事的,只要能确定她没事,我也该下去了。”陈渡知道我要做什么,满脸忧伤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