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寒昨晚忙了一夜,此刻耐心也快要消耗殆尽,没有精力去跟爷爷争辩什么长短。
对爷爷道:“我让人送您回老宅。”语气虽然温和,但却是不容反驳的。
陆老爷子明显被孙子这股不经意释放的上位者气场给惊了一下。
要知道,他的孙子虽然在外人面前以冷肃自持,端着豪门继承人的高贵架子,但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收敛锋芒,乖顺恭敬的。
陆老爷子胡子一翘,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见陆峥寒长腿迈动,已经上了车。
目送着宾利车开走,陆老爷子心中兀自犹疑不定……
——
骑着电瓶车的林莜穿梭在街道上,脑子里不自觉浮现着刚刚陆峥寒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里不介意是假的。
所以她才会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跟对方打。
本来嘛,自己好歹也算是陆老爷子的救命恩人,即使没有夫妻关系这一层,他也理应对自己和颜悦色一些吧?
可那人的脸臭的就好像自己嫁了他是图他家金矿似的?
嘿!那他家也要有金矿让自己图才行啊!
林莜越想越来气,突然就想到了陆爷爷说过的话。
“……我那孙子虽然整天摆着个臭脸,样子凶了点,脾气差了点,但你不要见怪啊,他人还是很好的,就是跟正常人脑回路不一样……”
嗐,光顾着欣赏美男长相,忘了陆爷爷曾经给自己打的预防针了。
因为想到了陆老爷子的“有言在先”,林莜突然又不怎么气了,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是不一样的,只要婚后生活对方能严格遵守协议内容,那她还是很能包容的。
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那笔三十万的款项何时到账,林莜边骑车边频繁停下看手机有无收到转账短信。
可能是骑车不专心,到路口要直行的林莜没有注意到一辆正要右拐的车,来不及避让,车头晃到跟前时,她才惊觉,吓得来了个急刹。
也幸亏她车速不快,要不然就直接撞上去了,那辆车的司机却惊得不轻,降下车窗骂了一句“会不会骑车啊?!”。
又恰好旁边有个大水坑,那辆车碾过,溅起的水花迸了林莜一身,之后便扬长而去。
而这一幕,恰好被后面那辆坐在宾利车内的陆峥寒尽收眼底。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嗤:愚蠢的女人。
司机是知道他们的BOSS今天是去民政局领证的,对于他们这位准总裁夫人,他也是第一次见。
今天一见,果然不拘一格。
拿人钱财给人办事,也是需要眼色的,司机很懂事的降了车速,还未开口询问BOSS是否需要停车给予总裁夫人帮助,就从后视镜内瞥见了BOSS那双寒若幽潭的俊眸射来的一记凌厉眼刀。
“工作不想要了?提速。”
不轻不重的几个字,却带着森森冷意,司机吓得赶忙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捧着方向盘,猛踩油门从林莜身边驶过。
好巧不巧的,那水坑被宾利车再次碾过,水坑里的污泥不偏不倚的又溅到了林莜身上。
林莜:“……”阿西!有没有搞错啊!
司机:总裁夫人抱歉了。
——
宾利车的车玻璃是防窥的,衣服脏了的林莜根本不知道车上坐的是她刚刚领过证的老公。
目送着那豪车嚣张开远,她怒得挥拳在虚空中劈了几下,骂了一句“赶着投胎啊!”包子脸气得鼓鼓的。
她简直欲哭无泪,还好她心理素质够强大,安慰自己不跟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
时间紧迫,她已经来不及回家换衣服了,骑着电车,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在打卡前五分钟到达了敬棠牙科诊所。
将车子停好,林莜刷了卡,换下脏衣服,穿上工装进入了会议室。
敬棠牙科诊所在整个太城都是数一数二的,管理规范,规模很大,因为待遇不错,所以招人也贼严苛。
并且每天早上都要开早会,来复盘头一天的工作。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她猫着腰想不引起大家注意,眼珠滴溜溜一转,就见好友苏胜囡在朝她招手。
原来好友已经帮她留好了位置,她忙低头小跑过去在好友身旁的空位处坐下。
“莜莜,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不像你的风格啊。”苏胜囡凑到林莜耳边小声道。
要知道,林莜作为这一批实习医生当中的典范,从来都是来的比任何人都要早的,她的勤奋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她今天虽然没有迟到,是踩着点来的,却也很令人诧异。
林莜扫了一眼坐在主位正低头查看会议资料的老板苏敬棠,侧头在苏胜囡耳边低声道:
“别提了,本来能提前来的,谁知道路上出了点状况……我觉得我今天一定是犯水逆,居然被同一个水坑溅了两次。”
苏胜囡一脸同情的看着她,询问道:“你没事吧?”
林莜摇摇头,语气轻松:“安啦安啦,这不好好坐着呢吗?”
苏胜囡了然的点点头,嘴巴朝主位上的苏敬棠努了努:“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刚接到的风声,如果不出意外,等会会上我表哥就会宣布你正式转正了。”
“啊?真的吗?”林莜眼睛瞬间瞪大,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喜悦道,“太好了!”
不怪林莜狂喜,因为转正后的底薪加提成每月最低能拿到三万。
她太需要钱了。
这无疑是今天最好的一个消息。
按捺住激动忐忑的心情,林莜捱到了会议快结束,果然,她家仪表堂堂的老板苏敬棠清了清嗓子,在会上宣布了她转正的消息。
会议结束,林莜觉得自己走路都是飘的,很快她就开始了忙碌。
一忙就到了下午一点,她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借了好友放在诊所的一套备用衣服穿,匆忙买了午饭,骑着电瓶车去医院给母亲送饭。
来到医院的她,想到自己瞒着家人跟人闪婚领了证,有些忐忑……
林莜给母亲买的是乌鸡汤饭,给自己买的却是馒头和榨菜,榨菜用馒头一夹,也是很美味的一餐午饭了。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将保温盒里的饭给母亲打开放在病床的小餐桌上,又将母亲摇坐起来,这才拎着自己的食盒出了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开始专心吃她的“中式汉堡包”。
母亲要强,即便现在病着,也坚决不让林莜喂饭。
林莜尊重母亲,她知道,生病的人有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平等以待。
她也知道,母亲更是为了不给她添麻烦。
医院走廊顶灯常年开着,因是白天,寥寥几盏嵌在头顶。
淡淡的暖光照亮一隅,柔和而静谧,给人以希望。
电梯处,一双长腿踏着细碎的光走来,在拐角处停住。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与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冷白的皮肤,禁欲高贵,气质说不出的冷冽。
在看到走廊上大口啃着馒头的小丫头时,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紧了紧,男人锐利眸子微沉,神情一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