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一般的夜空作幕布,绚丽的烟花炸响的刹那,夜色都跟着发光颤抖!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耀眼花朵相继在夜空绽放。
这场烟火表演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最后以两颗相依的爱心形烟火作结尾。
林莜仰着头,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直到她眼瞳中两颗爱心渐渐落下,变淡,周遭重新归于黑暗,陆峥寒才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
小丫头的眼睛,比刚刚一场美仑美奂的烟火秀要好看千百倍。
万物归于沉寂,夜幕里缀着零星的星子,忽亮忽闪。
林莜显然被刚刚一场精彩的烟火表演给震撼住了,许久,她偏头看陆峥寒:“这是我第一次看烟火秀,好好看啊!”
小丫头脸上带着迟钝的激动。
她刚刚从车上下来后,烟火表演刚好开始,所以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懵懵地看完了一整场烟火秀。
“嗯,没你好看。”陆某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林莜闪烁着亮光的眸子上,极轻的声音险些被风吹走。
黑夜之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没有了平时的凌厉,温柔丝丝缕缕,缠绕着林莜。
林莜没听清:“什么?”
他眼睫轻垂:“我说,烟火秀是挺好看。”
月亮羞答答躲进云里,二月十四号,时值情人节,晚风格外温柔。
香蒂湾国际私人风景区为来这里过节的情侣们,准备了许多周边纪念品。
烟火表演结束后,陆峥寒又带着林莜去领了几个小手办。
林莜很是开心,又蹦又跳的抱着一堆纪念品在风景区内闲逛,打卡着各种好看的灯光造型,让陆峥寒帮自己拍照。
突然,她眼睛一亮:“若妍!”扔下陆峥寒就往人群中跑去。
陆峥寒拿手机的手一顿,转身看去,就看见小丫头跟沐若妍已经相见,手拉着手相谈甚欢。
他眉心蹙了蹙,收手机走了过去。
“莜莜?好巧啊!”沐若妍身旁跟着许喆,两人穿着情侣装,很显然,小情侣是来这里过情人节的。
“是挺巧呢若妍。”
林莜看到许喆,下意识就想起了许言之,恨屋及乌,只淡淡跟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陆先生,好久不见啊~专程跑北城来陪莜莜过情人节啊?”
沐若妍目光落在缓缓走来的陆峥寒身上,朝他笑得灿烂又促狭。
那眼神,无辜的仿佛在说:瞧,这可不是我去主动找你的小娇妻的,这可是拦都拦不住的缘分~
陆峥寒脸色沉着,淡淡点头。
他忽略了一件事,北城是沐家的地盘,今天又是情人节,能在这里偶遇的概率确实不低。
而显然,沐若妍并未将陆峥寒的真实身份告知许喆,许喆见了陆峥寒,也很平淡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林莜和沐若妍一见面开始叽叽喳喳聊起了天,十分钟后,竟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陆峥寒捏了捏眉心,搞不清楚这俩人究竟是怎么玩到一起的?又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话可聊的?
终于,陆峥寒:“时间不早了。”话是说给林莜的,可眼睛却是剔看向沐若妍。
沐若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耽误小两口时间太久确实不合适,便道:“对对,莜莜,下次咱们再聊。”
林莜一看天色确实不早,明天还要上班,便告别了沐若妍。
回帝豪名苑的路上。
林莜敏感地察觉到了陆峥寒周身气压不对。
“陆峥寒,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若妍啊?”
陆峥寒偏头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我刚刚看到你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陆峥寒:“……有吗?”
“你可能是觉得她这种千金大小姐跟我们普通人有差距,但她这个人其实没什么架子,也没什么心眼的,真的挺好的。”
陆峥寒嘴角抽了抽。
没架子?没心眼?
你觉得没架子,是因为你没见过沐二小姐平时待别人时的嚣张跋扈耀武扬威。
你觉得没心眼,是因为你没见她轻易就坑了我几个亿的狡猾样子。
但这些他咬碎了牙也不能说:“嗯,你觉得好就行。”
*
林莜和陆峥寒回到帝豪名苑的时候,天边一声响雷滚过,雨点骤然落下,砸向太城的大街小巷。
也砸向了紫悦福来小区。
此时,林鸢满面愁容,因为女儿突然发烧了。
小孩子不知道饥饱,小喜喜晚上睡前,林鸢一向控制她的食量,因为女儿从小脾胃弱,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会很容易积食。
但婆婆在,她越是拦着不让吃,婆婆就越是跟她对着来,嚷嚷着:小孩子吃多点才结实,控制这控制那的,矫情!
刚蒸好的馒头,自己已经给喜喜吃了半个了,可婆婆趁自己不注意,又塞给了喜喜半个。
结果等她发现时,这半个馒头又已经下了肚。
那可是一整个实在的白面馒头,个头很大,两岁多的小人儿,哪里消化的动?
果不其然,喜喜积食发烧了,38.8度。
家里退烧药刚好用完,还没有备新的,消积食的药还剩一点刚给喜喜喂下,可小家伙烧的难受,躺在床上边哭边哼哼。
大半夜的,林鸢急得直掉泪。
更让她崩溃的是,她给丈夫许言之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不得已,又尝试发去了几条微信。
【言之,你睡了吗?】
【喜喜发烧了,打你电话打不通,你能不能赶紧回来一趟,咱们带喜喜去看医生啊?】
等了两分钟,仍旧没有回复,林鸢正要试图再给丈夫拨去电话时,婆婆李菊香过来了。
“哎呦就是发个烧,也不知道你急个啥?我照顾言之他们兄弟三个长大,又照顾老二家仨丫头,他们加一块儿也没有一个小喜喜矫情~”
李菊香说着就要上手拿被子给喜喜捂上。
林鸢下意识道:“妈,你干什么?”
“捂汗啊!发烧捂捂汗烧就退了!”
林鸢咬紧下唇,眼看着因为被婆婆蒙了一层被子,女儿的小脸愈发涨红。
林鸢急了!
喜喜是底线!
她把喜喜身上的被子掀开,将喜喜一把抱起:“妈!小孩子发烧不能盲目捂汗的,容易引起捂热综合征,诱发高烧惊厥的!”
这还是林鸢第一次跟李菊香说话这么大声。
李菊香愣了一下,气得直撇嘴,用大嗓门盖过她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懂还是我懂?”
林鸢闭了闭眼,这种时候,她没心情跟婆婆争辩。
女儿这时嘴唇已经有些不正常的紫了,哭声渐渐微弱。
林鸢直接下床,抱着女儿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往玄关冲!
“哎哎你干啥去?!”李菊香在后面喊。
“我带喜喜去医院!”留下这话,林鸢拿了一把伞,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
外面,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下来,伴随着雷声,仿佛要把天捅破!
林鸢费力的撑着伞,赤脚踏进雨幕,一步一步,踩在湿冷坚硬的地面。
她抱着喜喜站在小区路口,眯着眼看着黑漆漆的雨幕中有无出租车经过。
怀中女儿滚烫的小身子扭来扭去,小小的人儿呼出的气体在这冰冷的雨夜,格外灼人:“妈妈……喜喜难受……”
“喜喜乖,妈妈这就带你去医院,让医生给喜喜看看,好不好呀?”
虽然焦急,林鸢依旧尽力让声音放柔,眼泪大颗大颗砸落下来。
她出来的急,穿着单薄的睡衣,雨伞顾着女儿,她一侧的肩膀都被大雨淋湿,狼狈不堪。
她焦急地打开打车软件,可因是雨夜,车子格外的不好打,软件上显示前面排队的还有几十个人。
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出租车经过。
林鸢咬了咬牙,拨通了林莜的电话。
彼时,林莜刚到家。
接到姐姐的电话后,了解了情况,林莜立马拿着车钥匙就要赶过去。
陆峥寒还未进屋,见她又要出去,问她怎么了。
“喜喜发烧了,我姐想带喜喜去医院,一个人在小区门口打不到车。”
林莜说这话时已经足够冷静,可眼眶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泛红的眼眶显得她大眼睛更像一只兔子,动魄惊心惹人怜爱。
“我陪你去。”
陆峥寒跟着出来。
林莜没有拒绝,两人下了电梯,直奔紫悦福来小区。
路上,雨刮器快速工作着,雨势太大,车前挡风玻璃仍像是糊了一层迷雾一般,让人看不清前路。
林莜抿紧了唇瓣,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的滂沱大雨。
刚刚姐姐在电话里说,她给许言之打了十几通电话都联系不上,出租车打不到,打车软件叫不到车,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打给自己的。
姐姐在电话里的无措,慌乱,焦急……还有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一下将放松了一天的林莜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当中。
想起那个仍被关着的许言之,林莜心中……五味杂陈。
一个女人,做到姐姐这样,为了家庭,真的值得吗?
……
大雨依旧在下,小喜喜已经烧迷糊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林鸢半边身子都湿透了,风像刀子一样往她脸上刮,她的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她和小小的喜喜,苍茫茫的黑色,没有任何光亮。
她用脖子夹着雨伞,哆嗦嗦掏出手机,屏幕的光亮让她很不适应的眯着双眼。
手机依旧没有丈夫的任何消息进来。
在这一彷徨无措的时刻,林鸢心底最深处的委屈和无助被无限放大。
她不知道丈夫这时候在做什么,她明明是他的妻,她怀中抱着的明明是他的孩子。
明明他们三个是最亲最亲的人……
可他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刻缺席?
太冷了。
怀中女儿滚烫的小小身体更烫了。
林鸢汲了口气,光着的脚丫因为寒冷而蜷曲着,狠狠抠着冰凉坚硬的地面。
暴雨中,她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有让人见之动容的凄哀绝望,更有身为母亲的坚毅不屈。
为了节省时间,让林莜等会不必拐进通往小区的小道。
她抱着女儿抿着唇,往必经之路的大路口走去。
一步,两步……砂石泥土硌破脚心,她浑然不觉,仍弓腰护着怀中的女儿,逆着风雨,走的坚定又悲凉。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她下意识转身。
便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射着两束灯光缓缓在她身旁停下。
后车门打开,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倾身而出,男人撑着一把黑色雨伞,惊异的语气里,分明透着关心:
“林鸢?!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