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给南云的震撼,他无法形容,深觉此人不该是人间之人。
她在眼前,又像是在月宫,一身道韵气质,让人无法言喻。
她就是天地灵秀的本身,又像是天上星河璀璨。
师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刚刚承了韩千叶大人情,南云又想不出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地上一跪,恭敬道:“弟子南云,拜见师父!”
他这一声心诚意足,蟾宫长老修为高深,一下就分辨出他是不是诚心叩拜。
师父?
女子愣在当场,这少年是谁?
南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韩千叶明明说的是,两人拜到了蟾宫长老的门下。
眼前这个前辈,怎么看都是一副绝世佳人的样子,跟长老什么的,半点不沾边,而且看那样子,明显就是想教训一顿韩师兄,而且,师兄叫她,师叔?这?
他以为自己拜错了,好生尴尬。
又诚惶诚恐。
“师父,不是,那个,师叔,你现在可是我师父,您看徒儿这么英明神武,又没有违反宗门律令,也舍不得打吧?”韩千叶对女子说话,透露着一种亲昵。
跪在地上的南云,心里诧异至极,这师兄,还能如此无赖?
他错愕地抬头,只感觉自己这两肋插刀,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长剑归鞘,女子淡淡道:“起来吧?”
短短的三个字,简直让南云又惊又喜,修行者收徒十分严格,眼前的蟾宫长老只是说让他起来,并没有否决他的跪拜,心里激动,他一下,竟起不来。
蟾宫长老轻笑,只觉得这傻弟子有些呆头呆脑,南云有些窘迫地起身,还想说什么,蟾宫长老淡淡道:“他要找个书童不容易,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就这么简单?
越是修为高深者越不敢轻易收徒,南云心里都是虚的。
“本师兄说的吧?这点能耐,还是有的!”见蟾宫长老答应,韩千叶从他背后跳出来开始邀功。
一脸感激,南云不知如何言语才能接下师父师兄这份恩情。
此时的韩千叶却没这么多顾虑,一脸无赖的样子,对南云臭美着,看见蟾宫长老神色微怒,他赶紧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师父,我又不是真的骗吃骗喝,只是师弟不能修行,我见那桌上有几枚悟道果,这果子少见,就想着让师弟尝试一下,万一呢?”
不停解释着,害怕蟾宫长老不信,韩千叶赶紧接着道:“就算来千道宗求学,我也在想着我人族大事,师父,您就饶了我吧!”
说着说着就要哭了,南云都不知道韩千叶犯了什么错,至于要如此告饶。
“所以你就全吃了?”
“哪有全吃,明明就给师弟留了一个,师父你不要冤枉我啊!”
南云一下瞪大眼,他没想到,这第一次来千道宗的韩师兄,居然真的一来就跟宗门的师姐们混熟了,这悟道果,一听名字就很贵重,他居然?
师兄真是厉害!
他佩服得不行,自忖,自己的话,断然做不到。
可韩千叶以为,南云是听见蟾宫长老说他把果子全吃了而惊讶。
想着自己在南云面前那种期待的表情,想着南云那内疚心疼的样子,他尴尬极了。
“师父,下次,下次徒儿有什么好吃的,一定先孝敬师父,还请师父大人大量、大人大量!”韩千叶一边赔笑认错,一边回头对着南云做鬼脸,可他是什么意思,南云根本不知道啊。
任由韩千叶怎么赔笑,蟾宫长老不为所动,而是淡淡道:“你这是一身废脉,想要修行难如登天,我看你武学底子不错,可曾修习刀剑?”
偷偷下了苦工的拳脚,在蟾宫长老眼里,只得道不错二字的评价,至于刀剑,自然是有修习的。
南云看着蟾宫长老手里的长剑,有些底气不足道:“弟子修行过一些剑术,只是,只是……”
“嗯?”
“只是都是些花架子,只做表演花术。”他鼓起勇气说完,蟾宫长老摇摇头。
看见她摇头,少年一下就紧张。
“谁告诉你都是花架子?天下剑道万端,每一种都是足以杀人证道的存在,你如此看轻剑道,纵使你能够修行,又如何走得到高处去?”
刚刚还对韩千叶带着微笑,蟾宫仙人瞬间变脸,她极美的脸颊带着薄薄的怒意,南云只感觉就是自己错了。
“师父,师弟他还不懂这些?”
韩千叶小声地在一旁给南云求情,蟾宫长老盛怒道:“他不明白你还不明白?跪下!”
见师父生气,韩千叶脸色一惊,也是一下跪下,南云看见自己连累师兄,更是心里愧疚,赶紧跟着跪下去。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不过就是如实回答,怎么,就能惹得师父如此生气。
“灵墟凶险,身居凡俗,你藏拙隐忍,可以理解,可你明明有一身本事,不勤加修炼,却总是妄想着有朝一日入得宗门?怎么,他说保得你三百年寿元,你便满足?”
可我明明不能修行,我能如何啊师父?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南云赶紧掐灭,他如今不求修道,只求长生,那三百年的可怜‘长生’。
仔细回想着自家师父说的话,他似乎明白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明白。
“弟子愚钝,还请师父明示,但有领悟,弟子定全力以赴。”
很满意南云这种知错的坦诚,蟾宫长老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也未松下脸色,而是看着两人。
“天地蕴藏万道,归于无尽虚空之中,我等众生索取之道,不过万一,道心不定者,纵使悟道修行,也不过是多看一种风景,徒增寿命。蛇虫鼠蚁是道,刀枪棍棒也是道,大道高深于九天,却也蕴育显化在众生可见之处。”
师父的意思是说,我虽身为凡俗,但也有一种道适合我吗?可,那是什么道?
“多思无益,你连自身所有都无法充分利用,踏上修行路,又有何用?修行之路,人力微弱之时,最讲究莫向外求,传闻里那些强大的体修,你有听闻过吧?”
蟾宫长老这些哈已经很多,南云一下明白,并不是自家师父真的生气,飞快地开动脑子。
体修有成之人,无不是开发自身人身小天地有成之人,殊途同归,体修最强者,照样可以如炼气修士一样移山填海,可,体修,无一不是被资源堆起来的修行者,自己如今?
南云听着问话,只能思索回忆今天看到的知识。
一旁的韩千叶见南云疑惑,赶紧道:“师弟,主要是莫向外求!”
见南云还是不解,他补充道:“你凡俗之时无法充分利用自身所有,一旦修道,也是被道所趁,而不是执掌大道,即便真有一天机缘巧合,若不改掉此心性,也大道难成。”
听起来,道理他都懂,可是这大道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不理解蟾宫长老如此生气的原因。
“罢了,个人领悟不够,旁人多言也是无用,这一套剑术,已经是凡俗极致,你日日勤修苦练,养气修身,延年至二三百岁也是平常,就当是,全这一份师徒之谊吧。”
蟾宫长老的话,对少年犹如晴天霹雳,他知道自己不能修行,可自家师父,从一开始的笑意相对到如此快速的全这一份师徒之谊,他明白,定然是自己某一处缺点,是师父眼里不可容忍之处。
若不然,以师父的修为,断然犯不着,这么快,就与自己划清界限。
就如空欢喜一场,此时的南云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或者本就该随波逐流地摆烂,因为本就不能修行,如何体会这个玄之又玄的道?
他本是一个十分坚韧的少年,在骤然见识修行相关的人和物之后,巨大的冲击让他一下迷失,如风浪里的孤舟,迷迷茫茫,不知何处是岸,不知何方才是方向。
罢了,是师兄成全我,才叫我一声师弟,我本该是师兄的书童。
见他眼神难聚,一旁的韩千叶有些着急道:“师弟莫要分心,师父剑术岂是一般?你如此不知好歹,倒真的要叫师父全你师徒之情了。”
心如不系之舟的南云,这才一下惊醒,盯着蟾宫长老的每一招每一式,不敢错漏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