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皓月当空。
阳家,人声鼎沸。
明晃晃的灯笼悬挂在屋檐下,将整个屋院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混杂着食物油脂和柴火的香气。
大厅和院子里摆满了十几张四方桌,村里的人们围绕坐在桌前,觥筹交错,喧哗欢笑声不绝于耳。
桌上遍布各种食物残渣,盘子里饭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屋内。
大厅摆着四五张桌子,不少人已经七倒八歪地趴伏在桌上,醉醺醺地指手画脚说着胡话。
正中央的八仙桌前,阳烈瘫靠在椅背上,歪垂着头,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眼皮子直往下耷拉,一副半醉半醒的模样。
阳晋和雷辰一左一右分坐两侧,阳晋看着自家老爹不知在想什么,而雷辰则在吭哧吭哧地啃着带肉的虎棒骨,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同坐一桌的李若梅面容略显憔悴,似乎昨晚没怎么睡好。
她紧抿娇唇,一脸担忧地看着阳烈,藏于袖中的纤指来回绞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天气转凉的缘故,她今日穿得有点多,最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裘衣,将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此时屋内气氛正浓,热得她香汗淋漓,哪怕没有饮酒,白皙的面颊也染上一抹醉人的红晕。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明知道阳烈身子还没痊愈,不能喝酒,怎么就不知道拦着点。”
“现在喝成这个鬼样子,要是出事了怎么办?”隔壁英婶不满道。
“诶~英婶,你这就有点破坏气氛了,今天可是双喜,哦不,三喜临门的好日子,大家高兴喝多点再正常不过了。”
雷方海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一看也是没少喝。
他重重拍胸,自信满满地放下豪言,“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在嘛,出不了什么事的,大不了就伤口愈合慢点,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见村里唯一的大夫都这么说了,英婶心里再怎么不满,也不好反驳什么,斜眼瞪着雷方海,冷哼了一声。
喝喝喝,就知道喝酒,酒有什么好喝的,真是搞不懂这些臭男人。
英婶虽然年纪只比阳烈大了几岁,但从族谱看,两人的辈分却差了两代,按理说阳烈应该叫她一声祖母,还是嫡亲的。
也许是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她一直都很照顾阳烈这个孙子辈的弟弟。
当初阳烈一走十年,期间就是她帮着修缮维护房屋,好让他回家的时候能直接拎包入住。
“好了好了,我爹也喝得差不多了,他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我先送他回房休息吧。”
这时,阳晋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行,那你去吧,记得小心点!”英婶收起不满,一脸慈爱地看着阳晋。
“嗯,我知道了。”
阳晋不由分说,直接架起阳烈的胳膊,往房间走去。
经过李若梅身边的时候,他低头偷偷对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李若梅弯弯的睫毛一颤,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她捏了捏袖中的手心,深吐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见四下无人在意,这才缓缓起身,做贼心虚般低着头,小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