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
东湖村口。
秋风卷地,枯叶纷飞。
一颗干枯的老槐树孤零零地兀立在黄泥路一侧,树干斑驳,遍地枯黄。
在一众村民的簇拥下,阳晋以及背着两个小山般包裹的雷辰,缓缓走出村门。
与平日穿着不同,一向身强体壮的阳晋,眼下却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好似患了畏寒症一般。
他轻装上阵,背着从溶洞拿回来的铁脊弓以及箭囊,因为此行并不是去狩猎而是进城,所以他特意将箭囊用布盖上,避免引发不必要的关注。
他的右臂上缠满厚厚的纱布,用布条挂在脖子上,看上去比左臂整整粗了一圈。
既然要装,那就索性装像点。
外面人多眼杂,为了避免被有心人发现他右臂的异常,他索性装作右臂骨折未愈,轻易不动用。
既可掩人耳目,也能避免伤到自己。
要是有人问起,他就说这是自己猎杀妖虎受的伤,正好李冰老师也可以作证。
毕竟那天见面之时,他确实是这幅受伤的装扮。
此时,阳晋一边朝外走着,目光一边在阳烈和李若梅这对新人身上不断徘徊,眼神及其古怪。
阳烈和李若梅手挽手,一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幸福模样。
尤其是李若梅,十六年的等待,终于修成正果后,她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两人很快就发现了阳晋异样的目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阳烈眉头一皱,不满喝道:“臭小子,你瞅啥呢?”
“没啥!”阳晋拨浪鼓般甩头。
大庭广众之下,他总不能问,你俩看起来怎么不像是刚成完亲的模样。
尤其是梅姨,怎么走路都不带拐的。
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阳烈斜眼瞥着他,冷哼一声,哪能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想些什么龌龊的事情。
而李若梅则是耳根一红,羞恼地瞪了阳晋一眼。
谁能想到,他们俩昨晚其实啥都没干,就只是单纯抱着睡了一觉。
毕竟阳烈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宜大动干戈。
再者说,来日方长嘛。
很快,在一片交谈声中,辰时已过,而李冰的身影却迟迟未现。
正当众人等得焦急之时,某一刻,远方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人一马出现在道路的尽头,正朝这里飞速奔来。
以阳晋当前的视力,自然一眼就认出马上人影的模样,正是李冰老师。
他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也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大家也都纷纷意识到这点,霎时间,一股伤感的沉闷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
“老爹,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阳晋紧抿嘴唇,情绪有些低落。
阳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的黯淡与不舍一闪而逝,微笑道:
“你放心吧,现在村里免了赋税,种的粮食已经够吃了,我也就不用再去打猎了,以后就每天种种花,割割草,还有你梅姨陪着我,能有啥事?”
“是啊,以后的日子有我照顾你爹,小晋你就放心吧。”
李若梅同样微笑地看着阳晋,晶莹闪烁的美眸中带着一丝不舍。
“晋儿,你就放心去吧,我们大家伙儿也会帮忙照顾老烈的!”
一旁,雷米语气沉甸甸的,看似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但藏在袖中的手指此时却已绞得发白。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异口同声地附和,人群中隐约响起几声抽泣。
“晋哥哥,我不要你走啊……”
“是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我不管,我也要跟着晋哥哥一起走,谁都不准拦我!”
“……”
从抽泣声的源头处,同时响起的还有这些如狼似虎的彪悍话语,如魔音贯耳般传进阳晋的耳朵。
他面色顿时一僵,小脸变得煞白,不由得干咽了口唾沫,额头冒出几滴冷汗。
这几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名震百里,赫赫有名的东湖村四大“金花”——
胖丫,翠花,美娥,珍珍。
此刻,他心中对于离别的伤感顿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想要立马逃离村子,逃离她们魔爪的迫切念头。
一刻都不想多待。
这时,伴随着“吁”的一声,蹄声渐缓。
只见李冰坐在马背上,冷漠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对着阳晋二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