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孤月高悬。
东湖村。
月光映照下的空气中,弥漫着薄纱般的朦胧雾气,寒意袭人。
偌大的村庄里,家家户户灯火俱熄,万物暗寂无声。
唯有一户人家,灯火通明。
阳家。
大厅内人满为患,却安静得出奇。
村民们齐聚一堂,个个面带忧色,或是紧张不安地来回踱步,或是双手合十轻声祈祷,或是围在一起压低声音讨论着。
大厅背后的走廊一侧,七八号人将主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探着脑袋朝房间内看去。
卧房内,一众身影围绕在床前,正小声谈论着什么。
他们或是村里有些威望的人物,亦或是同阳烈关系较好的邻友。
透过人缝看去,阳烈闭眼躺在床上,额头上盖着厚厚一层湿布巾,嘴唇苍白干裂,脸上皮肤却透着火烧般的红。
李若梅坐在床沿,面色憔悴,纤指攥着沾湿的手帕,不断帮阳烈擦拭脸上的细汗,颦眉下是藏不住的担忧与怜惜。
一旁,她爹李夫子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他心里又气又恼,却又无奈,最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声气,索性别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唉,你们说老烈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突然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冒着暴雨就往山上跑。”
“是啊,当时我也在现场,烈叔那模样看起来真的好吓人,怎么劝他都不听,跟入了魔一样。”
“嗯嗯没错,还好方海喊人喊得及时,不然只靠两三个人上去,根本拦都拦不住他,最后还得靠谁趁乱打了一闷棍,把他打晕以后才勉强带回来,不然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要我说,这是谁下的手啊,也忒狠了些吧。你看看把老烈敲的,都几个时辰了还没醒过来。”人群中有人打抱不平。
“没错,确实是狠了点。”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你看我我看你,义愤填膺。
人群中,雷方海连连点头附和,略显心虚地避开他人的视线,压低声线道: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那人,情急之下,下手重些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再说了,老烈现在之所以昏迷不醒,跟他身体重伤未愈,又淋雨受了寒,高烧不退有很大关系,并不完全是那记闷棍的原因。”
这时,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看向雷方海,目光满是和蔼与赞赏,抚须道:
“方海说的有理,这次多亏有他在,又是通风报信,又是给阳烈诊治病情的,忙前忙后一整天,出力最多最累的就是他了。”
听了这话,众人也是纷纷向他投来目光,称赞和感激的话语纷至沓来。
“没错,方海的确是大功臣……”
“……”
雷方海握拳捂嘴咳嗽了一声,表情略有些不自在,眼神飘忽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可是从穿开裆裤就开始一起玩的好兄……”
没等他将“弟”字说出口,床上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呓语,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快看,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