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梁兴扬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气氛比数月前他逛街的时候显得肃杀,逛街游玩的明显少了,很多店铺也用木板封了门窗,不少府宅的大门上贴了封条。
不时地有一对对的官兵押着犯人经过,有的押着一两个,有的押着三四个,还有押着许许多多,男女老幼,拉家带口,全都用枷枷了,用锁锁了,哭哭啼啼地赶路。
换天了,皇帝换了,万恶的针党被斩草除根,彻底清算。
张天玺被送去先皇墓中活埋在里面,新皇收走了九龙帝印,罢了他的官职,又让人砸了他在全国城隍庙中的塑像,他失去了一切,比普通人还不如,一夜间白了头发,天芒神针也黯淡无光,只能束手就缚。
他手下的指挥使、掌旗使,全部遭到更换,撤职的撤职,下狱的下狱,有不少在外地办事见机得早的,提前跑了,剩下的全都没得到好,过去权势越大,跳的越凶,这时候越惨。
明王认定针党是搞乱这个国家的罪魁祸首,这些年冷眼看着针党的所作所为,积聚了无穷的怨念,这时候全部爆发出来。
梁兴扬回到自己的家,大门上还贴着符箓封条,不过已经失效,他挥手间令其化作飞灰。
进入院中,很多地方都已经长草,当初抄家,被弄得乱七八糟,有的家具都被搬到院子里来,还有不少被砸烂的,瓶瓶罐罐,被褥枕头,都抛到地上……
按照他的本意,更想会玉霄山飞霄峰玄穹洞去清修,这套宅子不要也罢!
只是梁家人失散在外,他得去把他们找回来,弄到京城里,这里可以当作一个家。
况且如今明王做了皇帝,过去没办法搞倒金灯教,现在应该可以了,跟朝廷配合去南方浇灭金灯教,再把梁家人找回来,做完这些事再回山清修是最好。
于是,他又到大街上去找人牙子。
由于有大量原本大富大贵的人家被抄家,少部人被发配流放,剩下的一部分女的被送进教坊司,也有不少被青六娘买去,剩下的都流入“人才市场”售卖。
梁兴扬很快就又买了二十个看上去老实的年轻小伙子,回来让他们打扫院落,清洁房间,分配了职司,制订了章程,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两百两银子放在账上,让他们支取日常之用。
这些人都出自“犯官”家里,都是吃过见过的,眼皮子不会很浅,见梁兴扬虽然年纪小,却是身怀法术的仙人,知道挥挥手就能让自己脑袋搬家,都不敢糊弄,得了差事,小心翼翼地把事情做好。
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梁兴扬出来找皇帝说金灯教的事。
然而,他并不能进得去皇宫,甚至人家都不肯给他通报,就算是官员,也得品级足够大,才有机会给皇上递折子,然后等皇上什么时候有功夫才召见,任何人,都不能相见就见。
梁兴扬又提出来见夏元钧,结果也是一样,太子也没人给通报,只能等对方召见。
他把龙魂佩拿出来,问对方:“认得这个吧?”
看门的侍卫冷笑:“就算有龙魂佩又怎么样?有龙魂佩的人多了,皇上也不能每个人都见!”
熟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他这皇宫门前的侍卫,自然更加不凡。
梁兴扬无语,恨不能把龙魂佩摔倒对方脸上,让他给皇帝送回去,不过转念一想,这并非是夏存昊父子的态度,不能武断地就怪在人家的头上。
他忍住了直接闯进去的冲动,掉头又赶去明王府,他想从王府里面找几个认识自己的人,尤其是那个芒符,要能找到他肯定就能见到夏元钧了。
只是,夏元钧成了太子,芒符也跟着进宫去做了大班,明王府原来的人都跟着鸡犬升天,现在是一群下人在这里打扫卫生和看房子。
无奈之下,梁兴扬又跑去了刑部。
当初夏存昊还是明王的时候让他来,如今夏存昊是皇帝了,他就再来试试。
刑部内,侍郎还是那个侍郎,热情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上次您来说过之后,我们就已经派专人去江南调查过了,不管是我们派去的专员,还是地方总督、总兵、知府上来的折子,全都说一切正常,金灯教是导人向善的正教,并无问题。”
梁兴扬急道:“他们都皈依了金灯教!离元各州都出现暴动……”
“您稍安勿躁,听我说完。”侍郎亲自给梁兴扬斟了茶请他喝,“你说的问题我也让人问了,说是地方豪强为富不仁,盘剥百姓,几乎引发民变,若非地方官大力安民,已经酿成如西北那般一样的祸事了!至今无人造反,还多亏了金灯教的劝化之功。”
梁兴扬气不打一处来,他握着龙魂佩:“你给皇帝上一封奏折,我也联名在上面,咱们一起到金銮殿上去,当着皇上的面去讲!”
侍郎打了个哈哈:“朝廷自然有朝廷的法度,实不相瞒啊,梁小真人,皇上现在烦恼的事太多,根本顾不上江南。”
“皇上有什么烦恼事?”
“针党势力太大,盘根错节,从中央到地方,要彻底清洗干净,还不引发大的乱子,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这是第一宗难事。”侍郎说着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头,“就在昨天得到的消息,北方的连山教势大,咱们派出去的三十万大军被打得土崩瓦解,死伤无数,连山教妖徒已经要过万泉关了!”
“啊?连山教那样厉害?比白骨教还厉害?”
“厉害多了!唉。”侍郎叹了口气,“他们各有各的厉害之处,而且我听说,西北的白骨教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你说说,跟这两处相比,金灯教又不扯旗造反,还帮着朝廷稳定地方,劝人向善,朝廷哪有精力先去管他呢?”
从刑部出来,梁兴扬想了一路,还是觉得金灯教的危害并不赐予白骨教和连山教,后两者害在明处,虽然猛烈,到底有迹可循,金灯教害在根部,虽然眼前不显,可长此以往,将腐蚀根本,坏了大夏的根基,最后爆发,必将山摇地动,房倒屋塌!
他没有回家,而是又回到了皇城外,望着高大的紫禁城,他决定想办法进去,让皇帝认识到金灯教的真正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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