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记的非常清楚,自第一日来安信赵氏那天起,赵兴发就曾提到过,他那三个孩儿似乎颇不能够成器。
对此,赵由意倒确是有那么点意思,而赵向心一直都很神秘,至今都看不出来甚么。
但赵循辉——
李澈这半年多接触下来,却没觉得有这位赵氏家主说得那般不堪。
诚然,赵循辉许多时候,在为人处世上稍有些欠缺。
譬如初见面时,说话有些一任心意,或是在对待自己与王晖时,有明确的区别,虽然王晖对此没说过甚么,但李澈清楚,这肯定会叫人有些不适。
或者说,是昨日明明自己已经有了安排,却还出言问众人该当如何办法,惹得人心起伏,这一类不合领导者的做法。
但在李澈看来,这些都是能够加以改善,或者主动去控制的问题,全不须太过在意,随着日久年深,精于世事,想必会有很大程度上的改善。
赵循辉为人最大的特点,也是最叫李澈印象深刻的特点,便是守成,遇到大事上都还能够安然面对,少有乱了自己阵脚的时候。
这对于安信赵氏此类新兴氏族来说,前有个为人精明,手段颇多,又极富野心的家主赵兴发,后人中有个能够安稳守成的,其实恰正合适,也是最为重要的。
这亦是李澈抛开来赵氏的根本目的,从客观角度来说,看好赵循辉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便如眼下,骤遇来人拦路劫道,赵循辉先一番和气交涉,期以最安稳、无伤的办法解决。
而一旦不成,他也不畏缩,转手就安排起来应对之法来,并于眨眼间处置妥当,虽然极为简单,没甚能称道的,但不失为眼下最佳的一种选择。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为何昨日赵循辉执意继续此行,李澈心下微有异议的缘故——
却是因为,这与赵循辉平素力求稳妥的表现大相径庭,后头要真碰到甚么意外,李澈担心他很可能就无法合理妥善,置整个商队都陷入危机。
好在眼下看来,事情还未脱离控制,至少这一连串的安排没甚问题。
李澈脑海里这般想着,指挥飞舟缓缓落地,站在甲板上,与一众商队成员转述了赵循辉的意思。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话音才落,就有人急匆匆出声。
“啊!我就说该回转,这下可好,碰到了这劳什子事情!”
“对方十三人全是筑基境界的修士?”
“是啊,这如何办法,我们统共也才七个筑基修士,其余就我们这些化元的,这怎么来!”
……
不少人都开始吆喝起来,吵闹得震天响。
立在空中的棕袍男子“哈哈”一笑,讥讽道:“赵氏商队遇事就这般模样么?怎么全是些乌合之众,赵大公子不去管教管教么?”
赵循辉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李澈,回过首,认真盯着对方,好似要看透其人笠帽背后的面貌,说道:
“那里自有人管,你一个藏头露尾之辈,还是想想该如何自处吧,结阵!”
话到最后,已是重重喝了出声。
赵循辉身边六人闻言,顿时跟着轻喝了一声,在空中四散而开,同样以一种颇为玄妙的站位分相虚立。